不太識趣的臭脾氣,怎麼能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妄自揣測軍機大事呢,弄不好就是‘妖言惑眾’的罪名,因此有意打岔,便冷笑一聲。 說道。 “對某些人來講,不願意離鄉冒險也是人之常情;但對其他的人來講。 也說不定就是一樁天大富貴,遠離故鄉又如何?在哪裡不是為了升官發財?嶺南人到遼東做官,陝西人到福建做官,北直隸人到雲南做官的多得很,不一樣的離家萬里,遠在他鄉,有什麼啊?誰不是背井離鄉?誰願意一輩子面朝黃土、地裡刨食啊?誰願意一輩子只做一個小書吏、小商販呢?平虜侯爺出兵又怎麼了?塞外二十四城的那些傢伙,原先怎麼樣?現在又怎麼樣?現在一個個升官發財,還用餓說嗎?就只怕你們沒機會,現在有機會了,就看你們有沒膽量搏取富貴!富貴險中求,成敗莫怨人!”
“那是,那是!”那位中年男子有點尷尬,也意識到自己過於孟浪出格了,“酒喝高了,不知道就說出胡話了,自己都不知道。 唉,夥計——,再給餓來兩碗醒酒地‘醒酒湯’。 ”
“醒酒湯”其實也是酒,只不過酒味比較淡,本身象山渣湯一樣酸甜浸涼,冰鎮之後,甘美冰涼酸甜爽口,些許下肚,冰涼之氣直達臟腑,神志便即清醒許多,有一點醒酒的功效。
那中年男子也不再說,喝罷了‘醒酒湯’,徑直離座而去,卻也沒有同伴,與西門豹一樣。
西門豹終究是在巡捕營當差,眼力比別人要強一些,這時便見一個混混閒漢模樣的人急急起身尾隨於後,跟著那碧目高鼻的中年男子出了棚子,不由皺皺眉頭,印象裡那閒漢倒有一些兒面熟,想了想,他便想起來在哪裡見過那個閒漢,不由暗忖:怎麼會是咸陽鋤奸營的眼線在盯梢?那是什麼人啦!?
西門豹最終沒有多管閒事,而是加快了消滅眼前食物的速度。
這家的肉夾饃還是不錯的,嗯,酒也都不錯,吃飽喝足睡大覺,管他娘地呢。
蹄聲得得。
雷瑾一行一百餘騎走馬輕馳,穿過北山以南一望平疇的平原阡陌,在暮色中突然出現在一處田莊的堆場。
這一帶都是‘元亨利貞’大銀莊包租承種的西北官地,自打秦孝公用商鞅變法強國,權相呂不韋費十年之功修築鄭國渠以來,千百年間,歷代河渠水利的修葺從未斷絕,但有河渠灌溉之地,便成膏腴之鄉。 關中號稱天府,漢唐得以強盛,皆賴八百里秦川的灌渠水利。
在數年前寇亂中被撂荒地渭北土塬是絕對依賴灌渠的膏腴熟地,西北幕府將渭水以北所有的撂荒無主地、秦藩土地等等全部收歸官有,並交由‘元亨利貞’大銀莊承租耕種,西北幕府所屬農牧水利署、堪輿署、稅課提舉司等衙署與‘元亨利貞’大銀莊以及其他灌溉用水戶,各自分擔一部分河渠整修疏竣和維持看護所需的錢穀、河工、勞役。 費數年之功,無數奴隸勞役之力。 已經稍微恢復了一點關中膏腴的元氣,渭水以北的農耕灌區,數百萬畝肥沃熟地能夠為西北幕府提供相當充足的糧食和棉花,軍國之資逐漸蓄積豐饒,雖然還不能與關中最強盛地時代相媲美,也在相當程度上達到了雷瑾息兵罷戰的初衷。
在西北幕府治下,河西走廊、寧夏西套、前套、後套、青海耕作區、秦州(天水)、渭南平原、渭北坂原、漢中盆地、四川盆地、雲南壩子等都算是膏腴之地。 殘破貧瘠地關中平原經過幾年地休養生息,終於能夠象點樣子了。
雷較這次從延安府南陽府川地獵莊縱馬出獵,卻是向南越走越遠——當然了,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打獵上,而是借打獵之名,行一路查訪之實,所謂百聞不如一見,他要親眼看一看最為殘破以至湮沒壅塞地渭北河渠修葺疏浚的真實情況。 雖然‘元亨利貞’大銀莊的倉儲收支帳目和上交地糧棉‘租子’、繳納的田賦,已經比較直觀的,從側面顯示了西北這幾年大興農桑水利的成果,但總不如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來得直觀,來得鮮活,來得真實。
到達這一處田莊。 雷瑾一行百餘騎已經遠離本隊一百多里。
這一路上,雷瑾親眼看到的河渠疏竣修葺情況,還是比較令人滿意的。 雖然雷瑾本身對河渠水利的瞭解相當的膚淺,疏竣修葺地成效也就是隻能看個表面,至於其中有沒有偷工減料、貪賄不法等情事,他也很難在走馬觀花的行程中,從表面上看出什麼可疑的蛛絲馬跡,但是從農莊的管事、莊丁,還有一些零散農戶口中,雷瑾瞭解到他們在帝國北方連年乾旱。 蝗災頻頻肆虐的惡劣情形下。 仍然取得了還算不太壞的糧食收成,再加上府庫倉儲不斷充實地有力佐證。 這些至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