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啟智,已經帶著一干將官在營門前迎候。
來者是長史劉衛辰,能勞動西路諸將全體出營迎候,劉衛辰在西北幕府一眾文官武將中數一數二的身分地位只是一方面,但更主要的是長史府在軍糧軍馬軍械上擔著極大干係,沒有長史府的糧秣庫藏,沒有長史府居中協調四方轉運,西北幕府的各路軍馬哪裡有可能征戰四方,驍勇殺敵呢?兵爭殺伐,向以國力為基石,沒有人口財貨之實力支撐,雖有忠勇善戰之兵,征伐必不能持久,甚至動輒有敗亡之禍。 軍方將領想要在西北幕府當中擁有更高更大的影響,攬括更多地權力。 唯一的辦法就是發動戰爭。 西征在即,掌握民政和錢穀稅賦的兩位長史便是軍方極其關注的人物。 有求於人的一眾西路武將,又豈有不以大禮迎候劉衛辰之理?
何況,劉衛辰此行,是奉平虜侯之命巡視,總攬督導賞罰西路一應軍備民政諸事之大權,宛如代天巡狩的欽差一般。 以郭若弼、馬啟智為首的西路諸將領又哪裡敢在劉衛辰面前顯露他們身為武將地跋扈?
若非軍務實在繁忙,加上顧慮饞言猜疑。 郭若弼、馬啟智親自遠迎於十裡百里之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當然,這樣就是逾越了為官本分,對上對下都是不好交待了——所以,西路諸將領也便在大營之前排班迎候了。
為著籌備西征之事,西北幕府在“吞併”沒有幾年地哈密和土魯番兩地,積數年之功。 積蓄糧秣,大興農牧,勵行馬政,劉衛辰此行便是奉命巡查哈密、土魯番軍備民政的詳細情形,以其實地查察的第一手見聞,提供給雷瑾一個比較確切實際的判斷——以哈密、土魯番如今之積蓄庫藏,能否支撐大軍對西域的征伐?尤其是在最壞的情勢局面下,平虜軍在蔥嶺以東。 天山南北的廣大地域遂行征戰,哈密、土魯番現有糧秣馬匹軍械地供給和損耗能否滿足和保障?這是雷瑾,也是長史府的官僚們所關心的重中之重。
一身官服的劉衛辰一抖馬韁,緩轡走馬,在雪獒騎士的簇擁下嗒嗒前行,在營門坐前百餘步下馬。 將馬韁交給隨行官吏,舍馬步行。
對面,郭若弼、馬啟智已經大步迎上前來。
天蒼蒼,野茫茫。
‘提督西寧行營巡撫延綏關中塞北地方軍務’狄黑輕馳走馬,躍上黃土梁,駐馬向著遠方眺望,身後是駐防‘前套’和‘後套’的“白虎遊騎軍團”節度白玉虎以及兩人的親衛營騎兵。
近期以來,長史劉衛辰奉命巡視西路,前往敦煌、哈密、土魯番等地巡查軍備民政,察糾不法;而長史蒙遜則南下四川雲貴巡視;獨孤嶽也奉命巡邊。 視察塞北二十四城軍備民政;狄黑雖然坐鎮關中。 也奉命在延綏關中各處巡查,一應駐防軍備以及相關民政事務皆在查察糾劾之列。 可以說西北幕府的文武大員在近期都有上命差遣。 巡按地方。
狄黑自長安啟程,東巡潼關、武關等關隘險要,西至固原,再一路北上,巡視延安、綏德、榆林駐軍防務,最後出邊牆,巡視河套軍民府。
如今地河套軍民府,其實包含了黃河以南的前套和黃河以北的後套兩個農牧區,因為堪輿署、農牧水利署以及河套軍民府的努力,很是疏竣修築了不少引黃灌渠。 得水利之便,河套軍民府除了農耕有所起色之外,畜牧也日漸興盛起來,比起邊牆以南的延綏牧獵區來講,糧食產量相對要多得多,已經能夠在西北產糧的農耕區中佔據一席之地了。
白虎遊騎軍團一直駐防河套,身為軍團節度長官地白玉虎,在狄黑巡視河套之際,自然也是全程陪同。
“軍馬固然可以飼餵豆粟,但草料也不可或缺。 河套的軍需草料,其中一半是從各大牧場採辦。 ”白玉虎指著前方牛羊成群的牧場,向狄黑介紹河套方面的軍備情況,“河套也象延綏一樣,以畜牧狩獵為主,每年採辦包買新鮮和青貯的紫花苜蓿、沙打旺以及檸條、楊柴等作為馬糧草料之用。 有一點與延綏不同,河套這邊的軍民牧場是一半放牧,一半舍飼圈養的。 ”
狄黑頷首微笑,“西北現今對羊毛需求旺盛,用量極大。 邊牆以南,整個延綏凡是水肥可以保障的熟地,種苜蓿的已經超過種糧食。 要不是農牧水利署和堪輿署以嚴刑峻法限制,那些種糧食的農莊說不定都要轉行變成牧場了。 天下之事,有一利必有一弊,總是難以兩全其美啊。 ”
“是啊。 ”白玉虎隨口贊同。
“走,近前去看看。 ”
狄黑馬鞭輕揮,從黃土樑上馳馬而下。 白玉虎靴跟一磕馬腹。 緊緊跟上,身後蹄聲隆隆,親衛營騎兵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