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但他自己清楚,彎刀詭變凌厲的特性與他本來樸拙勇毅的心性並不太契合,雖然看上去他已經將彎刀技法練的似模似樣,其實並未真正將彎刀詭變凌厲的特性淋漓盡致的完全發掘出來;不曾想卻在這一刻豁然開悟,剎那間臻至出神入化之境,水到渠成,毫不勉強。 假以時日,若能磨練到爐火純青的境地,這彎刀攻殺的著數,或者也可以成為他王文仲手中,又一種敗中求勝死中求活的保命絕技,就象他擅長的雁翎刀以及投擲飛斧一樣。
滿堂血花處處開的肆虐,一劍光寒十四州的感覺,一下子讓王文仲把握到了彎刀旋舞攻殺的玄奧節律,心神晉入‘月舞蒼穹’的玄妙意境,四肢百骸節節呼應,一動全動,一止全止,手舞足蹈,如飲甘醴,酣暢淋漓之至。 雖然王文仲在文墨之事上,不過才剛剛擺脫文盲處境而已,只比他以前在醬油作坊做長工的時候大字不識一個強上一點,但這並不妨礙他領會如斯之意境。 不能不說,他的運氣和機緣,真的不錯。 因罪充軍,死囚出身的王文仲,從最底層地苦役戰兵開始做起。 奮勇殺敵,努力拼爭,歷經無數沙場血戰,積累無數功勳,苦熬這麼幾年,終在今日得以正式進窺上乘武道秘奧;一法通而百法通,在刀法上的瞬間開悟。 使他的武技上升到一個全新的境界,奠定了日後一流高手的基礎。
落腳無聲。 彎刀旋舞。
這彷彿不是殺戮,而是輕靈的樂舞。 起初王文仲只專注於自己的身體,頸、肩、胸、腰、腿、足,這些部位地每一個細微動作都帶來十分可觀的殺戮效果;然後他發現自己忽略了手,指甲、指節、手掌、手腕、手肘、手臂,彎刀隨手而變,在虛空中變幻。 彷彿織成了一張刀網,籠罩,撕裂
血肉拋灑,筋骨斷離
身隨刀舞,刀隨神舞
殺招迭出
起舞迴雪
華麗地舞,寂滅於華麗的死亡剎那!
廳堂中活口已是寥寥,黑影從容退卻
紛紛暮雪下轅門,風掣紅旗凍不翻。
斥候、探馬、巡哨、傳騎、傳令犬進營出營絡繹不絕。 鴿驛也不時有軍鴿起落,顯見軍務繁忙。
行營中謀士們的籌算推演,已經進行過數十次,簡直就可以說戰場上各種各樣的可能變化都已鉅細靡遺,但西路諸軍主帥郭若弼在中軍帳中審視起西域沙盤來,仍然是全神貫注。
西北幕府對葉爾羌汗國的文伐之計。 由雷瑾一手掌握,秘諜部奉命執行。 收買汗廷的文官,腐蝕汗廷的將領,挑撥離間,栽贓陷害,謠言離心,拉攏‘伯克’,打擊‘和卓’,許多見不得天光地秘密行動,很早就在實施。 從沒有間斷過。
雷瑾直接掌握著文伐程序。 但這並不代表著節制西路軍馬的主帥郭若弼伯爵就可以對葉爾羌汗國的情勢不聞不問置身事外——事實上,郭若弼除了派出軍方的哨探之外。 還要經常與幕府參軍參政兼秘諜部總管暨夜梟堂主事馬錦以及秘諜部的專使會面,協調彼此的行動,並派出軍中人馬參與軍府秘諜司、秘諜總部的種種秘密策劃。
“塔里木。 衛藏。 克什米爾。 莫臥兒。 費爾干納谷地。 天山。 喀什噶爾”秘諜部的專使正在向郭若弼通報近期在葉爾羌汗國境內及四境之外地滲透破襲情況。
葉爾羌汗國其實繼承自察合臺汗國,其君主也是蒙古人後裔,軍政制度與蒙古黃金大汗時代幾無差異,只是改而信奉了清真教,其國內‘霍加’宗教勢力因此很大(注)。 黑山宗與白山宗的‘霍加’勢力,彼此爭鬥不已。 白山宗的信眾是哈薩克人,黑山宗的信眾則是吉爾吉斯人。
當西北幕府決意西征之時,整個汗國的內訌已經非常激烈,仇怨日深而國勢愈衰:蒙古裔貴族與霍加勢力爭鬥,霍加與霍加之間爭鬥,信眾與信眾之間爭鬥,汗廷與霍加勢力之間衝突,世襲伯克首領與霍加勢力之間爭鬥,勢如水火的內訌爭鬥可謂是無日無之。
葉爾羌汗國以農耕為主,商貿和畜牧次之。 其國內並沒有州縣建置,而是大大小小地‘伯克’首領與各地‘霍加’家族世襲分封,各據一方。 當汗廷衰弱,無力轄治之時,整個汗國儼然是數十城邦小國,地頭蛇各自割據一方。
秘諜部和軍府秘諜的秘密策劃,都針對葉爾羌汗國這一形勢而來,務求百上加斤,熊熊烈火上再添乾柴,挑動整個汗國內亂。
刺殺、綁票、謠言、劫掠、下毒、栽贓、陷害、離間、收買,無所不為。 葉爾羌汗國如今激烈無比的內訌,何嘗不是西北幕府引而不發,奉行推波助瀾,把豬養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