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紙是內府司禮監所造地大玉版綿紙。 外間倒是不多見。 呃,玉器庫房在什麼地方?這個先放下吧,本侯還真是看不太懂,看來得帶回去,找長於此道地丹師學問家考據一下才成。 ”
“玉藏庫在地下的庫房,侯爺。 ”
北氏抿嘴微笑,這個男人在這時並沒有不懂裝懂。 更沒有一個人死鑽牛角尖的意思,知道自己的優劣所在且又懂得靈活變通。 這點倒是頗為可取。
何健的地下玉藏庫,令雷瑾大開眼界。
整個玉藏庫極端隱蔽,全部以磚石砌成,通風良好,宏敞軒闊,並沒有大多數地下庫房的常見弊病。
如此浩大的玉藏庫,也不知何健是如何避人耳目。 開闢出來。 雷瑾懷疑這個地下庫房早已有之,而何健僅僅是改造利用了一下,不過想想何健地詭秘手段,想來北氏也未必清楚,他也就打住追問的念頭,仔細察看何健畢生地玉器收藏。
這裡一定有他想要探尋的東西。
黃金有價玉無價,藏金不如藏玉。 華夏曆代以來視玉如寶,先是神巫藉玉通天。 是為神巫之法器;再是王者借玉彰顯王權威等,是為天子諸侯之禮器、祭器、儀杖、佩飾;春秋以降,君子比德於玉,至孔子而大成,儒家君子之德,宜如玉之溫潤。 外圓而內方。
延續而今,則帝王貴胄、儒家君子一如既往的珍視玉寶之外,因工商發達,玉器鼎盛,工商富戶之家,置朝廷禁律於不顧,但凡喜慶、佩飾、文房、宴飲、擺設、鑑賞、收藏等事,皆購玉而藏,風習如此,已不可禁遏。
即以這何府而論。 佩飾、文房、擺設等等器用。 多有用玉之事,但雷瑾不以為這玉藏庫中的玉器。 僅僅用於擺設、佩掛、辟邪、祈福。
自古以來,帝王嬪妃養生蓄精皆不離玉,嗜玉成癖。 玉被視為蓄氣養神、養顏益壽之上品。 玉在山而草木潤,玉在河則河水清,玉石於養生有益無損,有刺激經絡、疏通臟腑,蓄元氣,養精神,安魂魄,疏血脈,滋心肺,明耳目,潤聲喉,養毛髮等諸般功效。
但以何健隱隱約約表現出來的手段,雷瑾不以為他收藏玉器僅僅是為著區區養生之效用。
玉器在遠古是神巫通天入靈的法器,而在道家玄門中則以玉為靈物,視之為神藥,葛仙翁抱朴子稱‘玉亦仙藥,但難求耳’,《玉經》上說‘服玉者,壽如玉也’,‘登崑崙兮食玉英,與天地兮比壽,與日月兮齊光’;佛門則視玉為寶,《法華經》中將寶玉列為‘七寶’之一,善信之家多有供奉玉觀音、玉佛、玉如意等玉器的。
玉石在醫術外科中屢屢應用於防疾治病,又一直是養生防老和煉丹求仙地主要藥物,以何健痴迷於丹鼎長生之道的熱情,理所當然的重視玉器在煉丹方面的應用,則玉藏庫中所藏玉器絕非用於佩飾、文房、擺設等用途的器用之物,而應是煉丹長生之妙藥,才合乎何健給他的印象。
此推論是否正確,雷瑾亦想以玉藏庫中的藏玉作一印證。
玉藏庫非常隱蔽,非常堅固,庫房中的紫檀木架上,擺滿各型玉器,總量總在兩千件以上,駭人聽聞。
雷瑾是精通識玉鑑賞之人,往昔尋歡獵豔,也少不了以恰到好處地寶玉,打動美人芳心,這何健收藏的玉器,落在雷瑾眼中,件件都是美玉珍品,工藝精緻,器形規正,紋飾細膩,精細俊秀。
其中不少製作成玦、圭、璋、璜、琮、璧、步搖、璇璣、牙璋等形制的玉器,多是古玉,並非近世仿作。 或為羊脂白玉所作,色似羊脂,質地細膩,脂膩油蘊,光潤非常,剛柔並濟;或是色度濃重的‘密蠟黃’、‘栗色黃’所作,乃極罕見的黃玉,因其稀少而極其名貴,亦與上品羊脂白玉相當;還有以‘烏雲片’、‘淡墨光’、‘金貂須’、‘美人鬢’等墨玉鑲嵌器皿,甚至以黑如純漆的上品墨玉鑲嵌而成地器皿也有好幾件,價亦頗高。
這些玉器,白如凝脂,黑如潑墨。 翠如嫩綠,晶瑩奪目,潤麗至極,雖然都是玉中極品,十分名貴,但尚未入得雷瑾眼目。
目光轉動之間,雷瑾伸手取過一塊寒玉所作的玉蟬端詳。 只覺涼透手指,暗忖:這玉蟬寒冷如冰。 色澤如墨,佩帶身上,倒是消暑佳物,擱在架子上當擺件,真是暴殄天物了。
他卻不知,如此念頭,在某些人看來。 才是真正地暴殄天物。
雷瑾緩步繞架而行,時時點頭,這表示每件玉器的價值、用途,他已然瞭然於心。 但他再未動手觸控,或是停下來仔細檢視。
玉藏庫中燈火明亮,但實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