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莽武夫,這位謝‘標師’他若是不予理會,回絕而去,指不定這人會鬧出什麼事來,到時反而多出許多麻煩。
這樣想著,常平便自應允了。 這謝‘標師’既然設宴於長安城有名的‘朱雀宮’,又親自送上拜貼。 並在賭場門廳恭候。 這套禮數在一介武夫身上,亦屬難得。 算是很有誠意了。
謝中原宴請常平‘訟師’,席設長安西大街南面的‘朱雀宮’大酒樓,從‘長樂宮’出來不過是橫街而過,幾步路的工夫。
絲竹盈耳,人來客往。
常平似笑非笑的端詳著桌上的‘番鬼菜’,一雙眼睛饒有意味地打量著謝中原。
這樣年輕的標師,其內在自然不簡單,雖然只是一介武夫,看起來卻也是草莽龍蛇,非同尋常了。 常平暗忖著。
西北幕府雖然僻處帝國內陸邊陲,但是當權柄政者對西洋傳教士卻是採取廣納包容的態度——在西北幕府的幕僚中便有不少西洋教士參贊軍機,監造包括火炮、火銃、千里鏡在內的各式西洋器械;而在文官學院、武官學院等官方學校中更有不少傳教士以‘泰西儒士’的名義充任‘教授’、‘博士’等職,教授西洋學術。 此外一些通曉西學的開明儒生,也有不少在西北幕府治下的衙署中任職。
也許是與西洋傳教士交往日益增多,西洋傳教士日常使用的西洋服飾、西洋器具,漸漸在一些感興趣的官吏、商賈、儒生當中流行開來,而一些簡單地西洋飲食也開始登上了一些官員鄉紳地家宴席桌,尤其是一些西洋的糕餅點心,口感香甜,容易為人接受,不少官吏士紳甚至專門向西洋傳教士請教西洋糕餅地制法。
儘管如此,中下層的黎庶士民對於西洋人的飲食,不少人還是抱著不解和鄙夷的態度,與中上層的官員、商賈、儒生對西洋飲食普遍充滿好奇的態度,卻是截然迥異的。
作為訟師的常平對此有相當的瞭解,比如他曾經在賭場裡,聽到某個商人向他的朋友描述西洋的‘番鬼菜’:“那些番鬼喝著一種稀‘糊糊’,叫什麼‘蘇坡湯’,然後大嚼魚肉,是生吃,生的幾乎跟活魚一樣。 桌子上放著一盤盤半生不熟的肉,那些肉都蘸著濃稠醬汁。 吃地時候,他們用一把短劍一樣的東西,將肉一片一片切下來吃。 他們就吃這種粗鄙野蠻的食物,多麼可悲。 ”
常平屬於那種對西洋飲食充滿好奇的那一類人,尤其對西洋糕餅感興趣。 近年以來,常平嗜吃‘番鬼菜’的名聲已經不脛而走,這一點至少在訟師行當裡是有不少人知道的。
而謝中原以‘朱雀宮’大酒樓‘番菜館’的席面相請。 席上搭配地幾道‘番鬼菜’,沒有一道是讓常平覺得難以下嚥的。 由小見大。 可見謝中原為了請這頓飯,事先是下了不少投人所好地工夫,是個精細伶俐人,難怪年紀青青,卻已經是‘標師’,比得上積年的老江湖了。
常平這樣想著,心情變得舒暢。 對謝中原的態度也就越發的平易近人了。
言笑晏晏,常平與謝中原一邊吃喝,一邊交談,就在觥籌交錯中,越談越入巷。
常平靜靜傾聽著謝中原說起他的過往經歷,也不禁驚歎這個滿面風霜的蒼老少年,竟然是如此的傳奇。
十二歲就已經獵得獨狼,殺得野豬。 力鬥黑熊,勇武過於常人;
爾後便是與一干父執輩地叔伯闖蕩江湖,有卷旗夜劫單于帳的豪勇,亦有大雪滿弓刀的冷厲,單騎入狼群險死還生,在西域戰亂之地幾進幾齣。 與馬賊,與亂兵,與斥候,與強盜,與番胡打交道,浴血不知幾回;
傳奇固然傳奇,但也充滿著許多小人物的無奈。 謝中原的叔伯,除了那些已經死於刀兵戰亂的,現在在西域也都各自擁有了私人的農莊、牧場和商號,而謝中原也擁有自己的農莊、牧場。 但都是直接租賃給別人經營地。 一年的進項也自不小,再加上謝仲當年的遺產。 謝中原才能支撐在西域這幾年的大筆開銷銀錢,否則以謝中原在標行裡關領的那份‘標師’糧餉,就是在‘朱雀宮’請吃這頓價格不菲的酒席,恐怕也得‘籌備良久’呢!
謝中原,漸漸說起他那死鬼老爹謝仲,說起謝仲當年地吃苦受難以及後來種種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
常平聽完之後,沉默良久,然後說道:“小兄弟,既然你我投緣,我也就不繞彎子。 令尊的事情確有不合體制規例之處,不是太好辦。 為今之計,就是直接通天,才有一線希望。 ”
常平做了一個以手指天的手勢,“你明白嗎?這事,一般人也決定不了。 只有找門路,把這事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