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瑩白純潔,象是在嘲諷天公降於人世間的冰冷蕭殺是多麼的無聊,而生命又是多麼的神奇頑強,生生不息。
人的頑強總是那麼的不可思議,縱然萬類凋零,寒冬悽苦,人只要有傲骨,便是希望永在。
在冰天雪地裡,徒步捶丸的健兒,放縱著各自的熱情,拼盡全力追逐著一場捶丸賭賽的勝負錦標;
而全神貫注於手搏對練的銳士,肆意在雪地裡踐踏摔打,鬥智鬥力,互不相讓,非要力爭高下、拼個輸贏不可;
角抵的勇士,如同蠻牛一般你進我退,誓要將對手頂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
天氣雖然寒冷,人們卻是如此的意氣風發,虎虎生氣,冰雪能算個啥,北風能算個啥?
外罩海龍銀針大氅的雷瑾,興致勃勃的觀看麾下健兒們各式各樣的爭鬥賭賽。
軍營之內法度森嚴,自然不許士兵隨意放肆。 不要說賭賽,就是無故大聲喧譁都是觸犯軍法之事了。
但是——得到主將允許地賭賽,卻又不在軍法懲治之列了。
軍旅之事,治軍束伍帶兵練卒雖無一定之規,但兵家自古以來都是以一張一弛、動靜有常、寬嚴合度、恩威相濟之道為上策的,畢竟人身乃血肉之軀,不免有種種七情六慾。 不是那些不疲不累無喜無悲的草木傀儡之類可比。 所以,休沐給假、戲耍玩樂。 乃至賭博酗酒之事,軍旅之中自也無法完全禁絕和廢止,最多最多也就是將某些戰陣搏殺的操練,變相的融入到賭賽爭鬥當中,當作軍中的玩樂遊戲以消遣些時光罷了。
樂呵呵的看著一大傢伙幾十個輸掉了賭賽地士兵,在雪地裡蹶著屁股,一起一伏的‘鐵牛耕地’。 練起了‘臥虎功’(即‘俯臥撐’),雷瑾回過身來,笑道:“嗯,起身吧。 ——你兩個緊著跑到行轅來,是有什麼要緊訊息麼?”
在雷瑾地下首,幾步之外,正恭謹的側立著兩個人——都是雷瑾當年在江南時的老部下,無須近身護衛通稟名號便認識的人了。
左首的是一個白髮蓄鬚的清癯老者。 一雙眼睛如同蒼鷹一般犀利,精光流轉,讓人不敢直視。 這位是賞金會館‘黑龍城’分館的總帳房梁勝,掌管簿記帳目。 他原本是淮南鷹爪王家地外姓弟子,曾在兩淮鹽場做過小管事,只因被鹽場的上官陷害而亡命江湖。 被人引薦投到雷瑾門下行走。 他除了一手狠厲的‘鷹爪擒拿’之外,還精通少林一派真傳的‘鐵砂掌’和‘五虎斷門刀法’。
右首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小眼睛炯炯有神,身材卻是高大,典型的西北大漢。 他是賞金會館‘黑龍城’分館的總執事阮立,卻是私鑄工場地打手出身,自幼習練‘譚腿’、‘陝拳’等拳腳功夫,最是精通槍棒之術,舉凡‘楊氏梨花槍’、‘沙家竿子’、‘李家短槍’、‘馬家槍’、‘石家槍’、‘少林棍’等,俱都精妙圓熟。 融會貫通。
賞金會館的分支主事人雖然不必個個技藝高明。 卻也難容平庸之輩在位。 要想鎮住那些來自三山五嶽五湖四海的桀驁賞金客、江湖人、武林客,主事人須得自家身手過得硬才行。 否則難免鬧個灰頭土臉。 梁、阮二人能夠執掌‘黑龍城’分館,武技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
梁勝、阮立兩人也是剛到一小會,忙不迭的搶著向雷瑾行了跪拜禮,這時恰好雷瑾回身垂詢下來,‘總帳房’梁勝便又躬身回稟道:“稟侯爺,天狼一脈的‘天狼大長老’,還有‘魔師’札太師兩位聯袂具名,在我‘黑龍城’分館投書寄柬,道是不日將有天狼門人從嶺北南來,欲與侯爺一會,討還他‘天狼一脈’的宗門聖物。 這書柬,小人已然帶了來!”
‘天狼一脈’ 投書寄柬之舉,並不令人意外。 他們寄柬於‘黑龍城’賞金會館,以賞金會館與平虜侯府地緊密關係而論,‘天狼一脈’下的這封‘戰書’肯定能很快送到雷瑾面前,中途不會有什麼阻滯遲留的情事。
要知道,這‘賞金會館’是在長史府農牧工商署正式登記備案的西北大商社,其分支會館幾乎遍及西北幕府控制的所有地區,但是在西北地面,乃至塞外各處,人人都知道它的官方背景,賞金會館就是平虜侯府的產業——賞金會館的東家,大大小小有幾十位,平虜侯府是出資合夥的大東家之一,內務安全署則代表西北幕府長史府合夥參股,而軍府也在賞金會館佔了相當份額的銀股。 雖然在一般人看來,這種一分為三地舉措純屬多餘,整個西北幾乎都是雷瑾一個人地家天下,用得著這麼麻煩嗎?只是雷瑾自己都不嫌麻煩,別人也無話可說就是了。
嶺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