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警惕了,老夫估計流賊必走寧國府,流竄入浙。白掌櫃還是擔心一下浙江地面的天寶分號,及早為計的好。”
“呵呵,”王蕹笑道,“錢總管事此言大有深意,可有說道乎?”
王周鼎微微一笑,“大江沿岸,命脈所繫,尤其太平府蕪湖米市,地近南都,南直隸西江總督豈容流賊染指?流賊是否入浙,端看顧軍門麾下兵將能否在池州府、太平府擊退流賊;賊若敗退,必尋去路,原路西返必然於賊不利,賊眾當以東向流竄的可能為大。錢總管事想必是聽說了顧軍門調兵遣將的訊息,所以才如此肯定。以錢總管事的謹慎,下此判斷,定有所本,諸位最好信之勿疑,及早為計!”
“敝人並不懷疑錢總管事此說,只是——”王蕹呵呵一笑,“事關錢莊生存,不得不詳問著實爾!”
戰事蔓延,道路阻滯,商旅蕭條,錢莊、銀號、當鋪、典押、印局、帳局這等與銀錢流通週轉借貸匯兌相關的商號店鋪難免大受影響,生計唯艱,一旦歇業倒閉更使商賈鋪戶軍民人等無處通融,商賈買賣困於流通,軍民日用匱乏難以週轉,亦是生計攸關。再者錢莊、銀號、典當有大宗銀錢往來出入,向來最怕搶掠偷盜,錢莊銀號亂世生存的頭等大敵之一便是兵匪之禍,若是被潰散不受軍紀約束的官軍或土匪流賊搶掠了銀錢,導致虧賠倒帳破產倒閉等情事,卻是沒處說理,只有自認倒黴。
王蕹雖是年輕,對此卻已有深徹體會,深知錢莊銀號生存於亂世何等不易,必須時時密切關注時勢動向,妥當運籌,小心經營,所謂危牆不立其下,危邦不入其國,凡是戰事可能波及的地方,錢莊分號是暫時歇業還是繼續營業,都是需要及早為計早作打算的,以便將可能的人員、銀錢和產業損失降到最低,這才是錢莊長期生存壯大的根本之道。
如此這般,皆事關錢莊生死存亡,王蕹不得不慎重起見。
何況放眼帝國境內,白蓮、彌勒等邪教紛紛趁勢倡亂意欲改朝換代;各地流民造反、戍守士兵暴動亦此起彼伏;中原之地橫天軍薛紅旗漸成氣候;白衣軍鐵騎縱橫於中原江淮之間所向披靡,今春又有白衣軍偏師十萬南渡就食,擾亂江南,凡此種種,不勝列舉。
中央朝廷威權削弱,對地方的控制心有餘而力不足,已顯出力不從心的頹勢,日趨軟弱,尤其在四境邊遠之地,朝廷政令更是鞭長莫及,地方割據自雄的傾向日趨明顯,帝國分崩離析之勢不斷加劇。
帝國內憂如此深重之際,邊牆之外又有酋夷不臣,塞北蒙古韃靼諸部屢屢叩關南犯,更有遼東偽金叛虜叛逆朝廷屠戮遼東士民黎庶一心與帝國朝廷為敵,遼東邊事之急迫,雖村俗匹夫亦知也。
當此帝國內憂外患分崩離亂之世,救亡圖存迫在眉睫,每個人都得在這翻覆亂世中沉浮掙扎,以求佔得一席容身之地。對於經營錢莊銀號的商人們來說,雖然財勢雄厚,也同樣要為自身的亂世生存而奮力拼搏,故而白天勰、秦彝、王周鼎對王蕹‘事關生存’之言均是心有慼慼焉,頷首贊同,連‘德興隆’的總管事錢謙也有同感,嘆息道:“聖人云,定於一,不是沒有道理啊。天下離析,為商不易,信然也!”
秦彝大笑,介面說道:“孟嘗君門下彈鋏要魚吃的馮驩有‘狡兔三窟’計,我等為商不易,故此也須商量個亂世立身的妥當之策才行,虎狼當道,狡兔三窟,亦是不得不爾!”
“正是,正是!”白天勰一向掛著笑容的胖臉顯得非常嚴肅,“力不能勝當用智!咱們還是閒話少說,直入正題吧。”
“嘩啦!”王周鼎自袍袖中取出一柄描金香摺扇,輕輕扇動,“此次我等五家商議,早已定下商榷事項,就是針對信局聯盟、銀鈔紙幣、金銀鑄幣這三大項會晤商議,其他需要商議確定的瑣碎事項亦有二十餘項,鄙人就不一一列舉了。鄙人意見,我等先確定當此亂世之秋,這三大事項還可行不可行?如屬可行,則我們五家再來商議如何分工配合協力推動;乃至每一事項的詳細章程注意事宜等如何擬訂修正。這樣一來,方能綱舉目張,有條不紊的商議出實效成案。”
“王大掌櫃此言甚是。”太平興國錢莊的少東王蕹點頭,“愚見以為,信局聯盟當下已是刻不容緩,我等早一天商定聯盟的章程細則,就早一天受益,這就列為商議第一項吧。”
王蕹這話一說,其他幾人都沒有反對,如此便首先商議起“信局聯盟”的相關事宜。
帝國官方的郵驛歷來不向一般平民開放,只有官府中人和鄉宦、舉子、進士等一類人才有一些機會,可以半公開的公器私用,趁便利用帝國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