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陳摺子如此處置,到底是何心思——蒙遜的條陳雖然是提議鑄造金幣銀圓,但起初不過是人有我有絕不能落於人後的本能反應,並非深思熟慮而得出的方略,所以雷瑾才會在考慮成熟之前予以擱置,爾後更是將那個摺子原樣發還蒙遜。
但這並不是說蒙遜的摺子就形同廢紙,事實上這個條陳摺子反而特別彰顯出蒙遜極之敏銳的政治嗅覺,非常敏銳地瞄準了帝國各地‘鑄幣’的小潮流。這一點不是誰都可以做到的,尤其是西北邊陲遠離帝國中樞地區,某些並不明顯的動向,西北的秘諜眼線並不會特別加以注意,忽略也在情理,換了較遲鈍的當政者或許現在仍然懵懂不知,但蒙遜就能從蛛絲馬跡中嗅出特別的東西,從而上呈手摺提出動議,這才引起雷瑾的關注。雷瑾雖是暫時擱置了蒙遜的條陳摺子,卻專門指示內記室以及秘諜部下力氣蒐集整理各地與‘鑄幣’相關的諜情,以資決策。可以說,蒙遜的動議雖不完善,卻很關鍵很重要,亦算立了一大功。
在雷瑾擱置他的條陳摺子,爾後更是原樣發還,暫不接受他的策議之後,蒙遜第二次仍然呈遞摺子,條陳相同的事項。雖然他這第二次上呈的條陳,內容比起上一次已有了很大擴充,新增了許多經過深思熟慮,得以完善的策議,但不能不說,他很有勇氣,也很自信。換了他人,在主上不接受自己的策議,遭受挫折的壓力下,即使敢再次呈稟,大概也會猶豫再三,不能自信地下定決心。這完全是對蒙遜的一次煎熬和考驗,雷瑾的處置硬是逼著他放眼全域性,深入思考,反覆權衡,對他自己的條陳策議下死力氣的錘鍊完善,第二次呈稟終於以策議說服雷瑾,獲得首肯,可謂不易。
綠痕說這是‘考驗’,不是說蒙遜的策議如何,而在於他不計個人得失實心用事的態度,態度決定一切,蒙遜不但順利過關,獲得首肯,而且使得雷瑾越發信任他了。
紫綃偷偷瞟了雷瑾一眼,見雷瑾並無任何不悅的表示,暗忖:夫君大人這時怕是有幾分稱量綠痕眼光見識的意思,自己切不可搶了綠痕的風頭,便嫣然笑道:
“真金不怕火煉嘛,不過蒙長史這次經受考驗,擘畫立功,論功爺也有一份呢,綠痕你說是不?”
在雷瑾懷裡微微抬頭,綠痕說道:“蒙長史在長史府召集官僚,集思廣益,再次呈遞的條陳摺子,洋洋十萬言,不再僅僅侷限於鑄造金幣銀圓一事,而是放開眼界,通攬全域性,確實一改舊貌,是非常重要的策議。這應該說是被爺逼上梁山,背水一戰的結果。爺的功勞嘛,就是逼迫有功嘍!”
冷哼一聲,被綠痕小小戲謔一下的雷瑾,並不著惱,說道:“功勞還不都是你們的?爺現在還用得著論功評爵麼?有事說事,少說那些有的沒有的。”
“是啊,是啊,爺是最大了哦,土皇帝嘛,好霸道。”紫綃咭的一聲笑翻,“奴婢好怕也!”
雷瑾伸出一隻臂膊在紫綃腰間一摟,微微用些氣力,只覺著手處暖滑細膩,紫綃身子雖然豐潤腴滑,卻是纖腰如柳,的是惹火誘人,“爺方才定然是太少用力了,你這小蹄子還這般的精力十足!看爺等會怎麼收拾你,哼哼,霸道?呆會兒,爺讓你知道什麼才是霸道!”
“嗚不要”枕著雷瑾的一隻臂膊的紫綃嬌慵地哼了一聲,緊貼到雷瑾身上,似乎雷瑾這麼摟一下就讓她耗盡了全身的氣力。
“這次呈稟的策議,”雷瑾接著方才中斷的話題,說道:“蒙長史將銀錢流通作一通盤考慮,高屋建瓴,如水流下,嗯,這次才是真正做事的大氣象,大格局。總是小打小鬧,不疼不癢,怎麼能掃清積弊,成就大事?”
“對,不能頭痛了醫頭,腳痛了醫腳,做大事非得有全域性眼光長遠打算不可。”綠痕非常贊同,“蒙長史擘畫先行對銀錢業作一番大整飭,設定專門官署,調配官吏,配合頒佈全新的律例法令,強化對銀錢流通的監督管控,這才是大處著眼的上策,事關西北西南大局穩定,確實很有必要。
蒙長史歸納眾議,擬議若干條款,譬如專設銀錢總署監督管控銀錢流通;鑄幣之權、發鈔之權統一收歸銀錢總署所有;銀錢總署須相應設定專門的金銀庫藏,充足黃金白銀等為儲備,另外須設定銀錢總署專用紙廠、印鈔廠和若干鑄幣廠;銀錢業或商號發行的金銀會票、錢票等私票必須有充足金銀庫藏準備,且其所用紙張必須由銀錢總署專用紙廠統一製造,必須由銀錢總署印鈔廠統一印製,發行私票的商家必須提前計劃統一向銀錢總署申領,亦統一由銀錢總署嚴加監管;鈔票、金幣、銀元、銅錢、銅元等通貨,錢票、銀票、會票等私票,形制必須強制統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