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儒家士子們時下裝點門面的‘六藝’也均有涉獵,雖然八股取士用不著這些,但士林之間詩社酒會的交往應酬,彼此問難考較,那等既不通詩書禮樂,又不識射御之人,難免被人視為在‘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上修養不夠,常常遭到同儕輩蔑視恥笑,羞與之同伍,勢必因此而大失臉面,不會怎行?
再說在江南金粉之地,為著討得那些擺起架子來簡直比皇帝還大的江南名妓的芳心,諸如頭牌花魁、紅倌人、紅牌花娘等等,這駕御車馬的本事也是許多富商巨賈、浮浪子弟、風liu才子、仕途官宦、文人騷客走馬章臺的必修功課之一。雷瑾本性好騎射狩獵,從小就精通犬馬之性,後來混跡青樓楚館,宗師大歡喜佛色身修行之道,烈火煉紅蓮,於風liu浪蕩中閱人歷事磨鍊心志,聲色犬馬更是樣樣皆通,浪蕩公子、風liu爵爺名聲在外,討佳人之芳心,又豈能不會駕御車馬之技?只是他平日難得有機會顯露此等駕御車馬的嫻熟手段,竟爾連凝霜也不曉得他藏了這一手。
本來要看雷瑾手忙腳亂‘笑話’的諸女,實在不知雷瑾竟然還有這一手駕御馬車的絕活,‘無奈’之下也只得催動坐騎,在關中大驢的嘶鳴聲中緊跟上去。
一路無話,一行人兼程疾行,緊趕慢趕,第二天就到了漢中府城,各人忙著投宿、換馬、打聽訊息等事,也不消多說。
雷瑾覷個空,特意避開了‘豔眸邪魅’鶯羽黃的注意,一個人悄然出城,與漢中府城附近的駐軍將領‘大曹將軍’曹文詔會面。
現在的漢中府的駐軍仍以原來藍廷瑞屬下三個漢中軍團中的兩個為主幹。自雲南大局初定,藍廷瑞及其所屬的三個步騎軍團因傷亡損失很大,早早就調回漢中休整駐防。其後藍廷瑞本欲致仕歸田,雷瑾再三挽留,將藍廷瑞改而調任軍府軍需總務司總提調,加‘西北幕府參軍、參政’銜。另行委派西北幕府參軍曹文詔、曹變蛟這兩叔侄統領漢中軍馬,分駐漢中、金州等要衝,直到如今。
此次途經漢中,雷瑾自然是要與曹文詔見見面的,過門不入,徒惹猜疑,會造成彼此的不信任。但雷瑾也不願意在駐軍軍營中與曹文詔會面,隨意地洩露出自己的行蹤,因此秘密會見就成為唯一的選擇。
事實上,早在雷瑾自長安起程之前,雷瑾的特使已經秘密南下漢中、四川通知相關人等靜候他的召見,另外若干的秘諜小隊也為了雷瑾與文武官僚的會面而提前南下打前站,安排秘密會面的場所。
另外,雷瑾還親自為自己指定了秘密替身,那假扮的平虜侯與護衛親軍一起經由大散關,走陳倉道南下巡視漢中、四川等處。這些安排,加上特使和秘諜的秘密南下,都是一攬子軍政安排的一部分,主要目的都是欲求在一定時期內迷惑住塞外蒙古諸部酋首,使他們判斷失誤,在近幾個月內麻痺懈怠放鬆警惕,以達成將來初戰的突然,取得最大的突襲戰果。
戴好了遮陽竹笠,一身青布直裰行腳商人打扮的雷瑾跳下了‘麻城約車馬行’的大車,向大掌鞭道聲謝,走進宗營鎮,這時正是夕陽下山時分,陽光還有點刺眼。
這裡離漢中府城不是很遠,南來北往的商旅很多,象雷瑾這般打扮的行商多得很,不會引人注意。
在七拐八彎的僻靜小巷中行走,雷瑾循著秘諜留下的‘秘畫’記號,拐得幾個彎,見街口的泰山石敢當上淺淺的畫了幾道很不顯眼的痕跡,宛如小孩兒隨手塗鴉的鬼臉,微微一笑,知道將到此行目的地,這便循石敢當秘畫記號所指示方向,轉進了一條幽深的石板街,直向前走來到一座磚石門樓前停了下來。
門前沒有人,也沒有車馬,只有兩盞淺黃紙燈籠孤零零地掛在門楣,相當簡樸。
大門洞開,影壁當面,靜悄悄了無人聲。
頭戴方巾,一身古銅色萬字不到頭綾羅直裰,穿戴宛如員外土財主的曹文詔自影壁後闊步轉出,拱手作揖,低聲說道:“侯爺先請。”
雷瑾知他已經在此候了多時,也不多話,拱拱手,道聲辛苦,便走在了前頭。
曹文詔緊跟兩步,隨在雷瑾身後邁過門楣。
這是一座三進的普通院子,不是很大,藏身在迷宮一般七拐八彎的街巷當中,確保隱密倒還是有相當有把握的。
繞過影壁,過垂花門,進了二門,庭院深深,幾個便裝壯漢藏身在房舍花木抄手遊廊的陰影當中扼守,身上隱約流露出勁悍剛猛視死如歸的陰冷氣息,這是雷瑾所熟悉的一種只可意會難以言傳的感覺,大約只有經歷過沙場血戰的人才會隱隱帶有這種令人覺著不寒而慄的氣息,與江湖人物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