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勇接過棲雲凝清遞過去的道籙度牒,稍稍翻看查驗,便遞還了回來,又躬身一拜,笑道:“各位道長果然是峨眉派的真人仙師,在下失敬了。”
沉吟了一下,牛勇接著說道:“想必各位道長也看到了那邊的小姐主婢被歹人捆綁的情形。她們主婢三人來自湖廣施州,去往蜀中成都尋訪親友。現在她的隨從僕傭都被歹人所害,幾個弱女子孤身上路委實令人擔心。雖然現在官馬驛道上沿途盤查嚴密,大股土匪明火執仗搶掠絕不可能有,但從帝國他處流竄而來歹人或是一些惡跡不彰的本地惡徒突然起心犯案作惡,仍是防不勝防。在下想請各位道長髮發慈悲善心,慨然俯允與那小姐主婢三人作個同伴。這一路直到成都,但有道長們順路照拂一二,便能讓她們主婢平安抵達成都了。”
果然來了!
心裡暗叫一聲,雷瑾與棲雲凝清交換了一個眼色,微微笑道:“這是校尉大人自己的意思?還是那位小姐的請託?”
“哦,那位小姐方才倒是提了一下,她和兩個侍婢著實受了些驚嚇,希望在下能幫忙給找個比較可靠的商隊以便結伴南行或是跟著巡邏馬隊行止。在下見那小姐怪可憐的,也不忍心,想著‘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也就答應了。”牛勇校尉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道:“在下剛才就猜測各位道長可能是在峨眉山修道的真人仙師,幸而沒有猜錯。要是各位峨眉仙師應允在下的不情之請,答應順路照拂那主婢三個,以各位峨眉道長的聲威和法力,這不是比什麼商隊或巡邏馬隊都強勝百倍千倍麼?所以,在下才不揣冒昧替那位小姐出面,各位道長務請見諒則個。”
雷瑾心說,你倒是‘熱心’,平白塞給本侯一個大麻煩。什麼你的猜測?這番話多半不盡不實,八成是那“豔眸邪魅”早已看出我等一行六人與峨眉派大有淵源,這便不著痕跡的誘導暗示於你,任你怎麼猜測也再繞不出峨眉的圈子,若是還會猜錯才有鬼了。這個女人,看來真是衝著我來的!但是她有什麼目的呢?伺機暗殺本侯?那她從那裡得來的確切訊息?連紫綃事先都不清楚本侯從哪一條驛道南行,應該不可能有訊息洩漏的可能啊,除非是本侯洩漏了訊息,這可能嗎?或者並無他意,僅僅是想劫財奪寶?
雖然心念百轉,狐疑不定,但雷瑾當下也不說破,故作沉吟,片刻後才略顯為難的說道:“雖然與這等富家小姐結伴同行大不方便,不過既然是校尉大人出面替她們討情——這樣吧,這一路到成都為止的行程,她們得完全聽貧道的安排。她幾位若能答應這一條,一起結伴南行也無妨。貧道一行原本也要經過成都府,順路照拂她們一二,小事一樁而已,倒也不算太煩難,也用不著與貧道的同門商量了,貧道就能做得這個主。”
“那就太感謝了,這樣就很好。仙師稍等,在下這就過去與鶯小姐說說看。”牛勇校尉抱拳一禮,轉身匆匆而去,找那位富家小姐說這事去了。
“燕小姐?還是陰小姐?印?應?殷?嬴?”雷瑾眉尖微聳,這牛勇校尉的口音令遊歷過很多地方的雷瑾捉摸不定,想來其祖上定然不是漢中府的土著老民,而是從什麼地方遷移到漢中府落籍的移民。
片刻之後,牛勇校尉又匆匆轉回,人還沒到跟前,大嗓門先到了:“仙師,鶯小姐願意與道長們結伴去往成都。”
那一邊的巡捕甲士和巡捕兵丁們,他們的盤問已經露出些匆忙草率的跡象,極可能是要到此為止了,顯然幾個帶隊的巡捕校尉都不願意太多事,雖然很有些疑點還未能釐清,但有了這破門入室行兇搶劫、傷人、劫色、劫車逃跑等情事,再則一眾人等口述的目擊證詞以及未死的歹人兇犯的口供又都可以相互質證,已經足可結案上報,實在沒有必要節外生枝,這起驛道上的突發的血案很快就可了結。
“那行!”雷瑾看了看驛道兩邊嗡嗡議論的人群,淡淡回答牛勇校尉道,“有勞校尉大人順便催促她們一下,這就要上路起程了。貧道等人還需再趕一程,否則行期怕是要大大延誤了。”
牛勇校尉哈哈一笑,“好咧,不會耽誤道長們太久。在下這就知會她們主婢。另外,在下馬上就知會手下兄弟先給各位道長放行。”
“那敢情好,貧道等在此多謝了。”
牛勇校尉轉身欲行,忽又回身說道:“雷宵道長,常言道‘小心駛得萬年船’,這趕路歸趕路,不過道長們也沒必要太過操切著急,該打尖時就打尖,該歇腳時就歇腳,該投宿時就投宿,總之什麼事都要多加一分小心,就能多保一分平安。出門在外,平安為上,如果不是什麼十萬火急的事兒,寧可慢一點總比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