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對峙。
這一次雷瑾雖然傷得也很重,卻遠沒有上一次那樣傷重垂危,命若累卵,只是這個對手能在極短時間內令雷瑾在一對一的交手中幾無還手之力,實力之強也實在駭人聽聞,雖然雷瑾暗傷在身,但是被逼迫到如此狼狽的地步,亦可見得來人之強橫。
短短的激烈交鋒,損失慘重,重傷的騎士足有二十多位,而馬匹的情況更加糟糕——驛道上,原野上,馬骸遍地,倒斃的馬匹有上百匹之多,未曾倒斃的馬匹也萎靡不振,看來不經過一番精心養護調教,已經難堪戰馬之任。
雷瑾這時勉強服下傷藥,在一干扈從的翼護下運氣療傷。
驀然,一聲長嘯,錚錚哐啷,幾聲清脆的金鐵交鳴尚在眾人耳中迴響,幾條人影已經如同狂飆般突入彌勒教陣中,驟發殺機,勢如雷霆,以毀滅一切、摧毀一切的威勢破入其中。
罡風乍起,風雷匯聚,在雷瑾等旁觀者的眼中,這種突如其來的兇厲打擊也過於突然,正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長嘯乍起之時,雷瑾也只瞥見數條朦朧虛影突入到彌勒教陣中,時幻時滅,難辨形狀,如流光,似逸電,彷彿鬼魅,倏忽而沒,瞬息而逝。
劍氣刀芒閃爍流轉,幽明變化,不過數息,隨即在一聲長嘯聲中,無數猶如鬼魅一般的虛影在爭鬥追逐中迅速遠離,在眨眼間就消失得乾乾淨淨,若不是雪地上還有幾具殘缺不全的屍體,簡直就好象他們從未曾在這裡出現過一般。
這種急劇變化讓雷瑾都看得有點目瞪口呆,這是哪跟哪啊?
雷瑾有一點憤怒,他憤怒的是這隨後殺出的一群人明顯就是在一旁坐看兩虎相鬥,存心不良,在雙方鬥得筋疲力竭之時,方驟起而擊惰歸,乘機揀了個大便宜,彌勒教真是該怨自己流年不利,犯了太歲了;
同時,雷瑾又有一點慶幸,慶幸這突然出現的一群人選擇了彌勒教作目標,否則雪上加霜,自己一方的傷亡當不只此數。
不過,換了自己怕是也要照樣坐山觀虎鬥吧?雷瑾心裡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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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3釋出
第五章 駐帳蒲津 鶯語夜話人和事
大河南流。
浩浩的黃水湧流,上游的冰凌浮水而下,只有一兩隻覓食的鳥雀在夜幕降臨之前飛過天際,偶或響起兩聲悽清的啼鳴。
風翻氈幔,雪暗燈花,正是軍營裡吃晚飯的辰光。
寬大的氈帳中,泥砌的灶臺上架著一個帶耳銅鍋,咕嘟咕嘟正煨煮著羊肉血羹,那是為傷號特別準備的食物,雷瑾這兩日除了羊肉血羹,不允許吃別的任何食物,卻是對此無可奈何。
想想,疏於廚藝的阿蠻親自下廚整治羹湯容易嗎?
每日選取上好羊肉,剔去筋膜清水洗淨,入沸水去血水,再撈出漂淨切成碎丁;同時將生蘿蔔洗淨切丁;將羊肉、蘿蔔、羊血置於鍋中,注入清水,放入蔥姜,旺火燒沸,撇去浮沫後,再以小火煨兩個時辰至肉熟爛,除去蔥姜,加入胡椒、鹽等調味,最終做出一鍋鮮香滋味的羹湯,耗時甚久,火候也是很需講究的。
雖說,阿蠻這做羹的手藝自然是比不得綠痕、紫綃的高明,但做出的羹湯也並非就難以下嚥,而且雷瑾的口味也絕對不刁,精美者固然可以細細品味,粗陋者也照樣可以狼吞虎嚥,只要有必要,不管是鳳肝龍髓,還是豬狗之食,雷瑾都可一視同仁的吃下肚去,但是讓雷瑾連續幾天頓頓就這一個羊肉血羹下肚,他也還是會感覺有些膩味。
但是最難消受美人恩,不吃,行嗎?該領受的還是得領受,該吃的還是得吃,因此在這蒲津關停留了三日,裝了一肚子的羊肉血羹,血羹羊肉,仍然還得繼續吃,至少這比生吞螞蟻、火烤蚊蠅、叫化蜥蜴什麼的要美味百倍。
由於安邑途中一戰受傷者眾,不得不派人到解州僱了車馬行十幾輛馬車載運傷號,雷瑾一行經蒲州,橫越蒲津浮橋,終於抵達黃河西岸的蒲津關休整。
蒲津關是秦晉要道之一,歷來軍旅、商賈多取道於此,與龍門渡、風陵渡等關津並重。蒲津關因為該處黃河河段寬闊,水流較為平緩,千餘年間其上浮橋橫架,使黃河天塹變為秦晉通途,故爾雖屢屢毀斷又屢屢復建,地位相對更為重要一些。關中糧食西涼馬,山西解鹽大同煤,秦晉兩地的商貨物產皆透過黃河關津相交流。
而西北幕府在進駐長安之後,已經迅速從河隴各府抽調大量守備僉兵,加強關中東面各關隘城池關津的防禦守備,甚至藉口都不用多費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