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們的日子是最舒服輕鬆的。若是第二日不當值,近身護衛也勿須禁酒、禁賭。在軍紀的要求上,近身護衛在不當值的時候,可能是護衛親軍中最被寬縱的一群。
近身護衛一進門,自有下人僕傭上前招呼安頓,這也不必多說。
雷瑾則獨自一人,跨過小橋,舉目所及都有警衛女隊的一隊隊女武士,牽著番獒或其他種類的猛犬來回巡邏,挾弩攜銃,背弓帶箭,提刀掛劍,槍盾鏗鏘,完全是全副武裝,戒備森嚴的架勢。
這後院內宅設定有一些厲害的機關,但雷瑾認為再精巧的機關也得由人來用,所以警戒護衛主要還是以人為主。
雷瑾一路走去,步入日常寢居的‘松柏書房’。此處盡是從他處移植而來,樹齡在二十年以上的青松翠柏,故稱為‘松柏書房’。青磚碧瓦,松柏鬱郁,這‘書房’便有一種肅然冷冽的森森氣勢,令人敬畏,不敢喧譁,內宅妾婢多不願意在這個院落裡多呆片刻,說是有股子陰森森的逼人寒氣,多呆片刻便覺得大不自在。
雷瑾卻喜清靜,偏就寢居於此。
進得院來,雷瑾卻已瞧見常在紫綃身邊使喚的小丫頭,還有棲雲凝清身邊使喚的小丫頭在那邊兒探頭探腦,見雷瑾進院,早一溜煙兒不見了。
心頭一怔,眉尖一揚,微微一笑,雷瑾卻是不言語。再往裡走,早有分派在松柏書房侍候的丫頭僕婦迎了出來,更衣、淨面的一通忙兒。
“桌子兒已經擺好,碗盤杯碟鋪排齊了,侯爺可以用餐了。”一個僕婦稟告道。
“知道了。”
雷瑾登堂入室,卻見外間的南面暖炕上一張炕桌兒擺著,紫綃、棲雲凝清側身坐在炕沿邊上小聲說話,炕下幾個小丫頭捧著些巾兒、瓶兒、盂兒之類的物事站著。
待雷瑾上了炕坐定,小丫頭忙端上來漱口茶水,服侍著漱了口。
紫綃、棲雲凝清也就著茶水漱了口,這時小丫頭捧上精緻的長頸長肚錫瓶,傾出溫水,三人一一淨了手,又有小丫頭捧上從蒸籠裡取出晾了一會的熱毛巾擦了手,這才開始用餐。
炕桌中間是一個紫銅小火鍋兒咕嘟咕嘟冒著熱氣兒,煮的不外乎是幹雞樅菌、金針菜、香菇、白菜葉、蘿蔔片、胡蘿蔔塊、土豆塊、嫩雞塊、羊肉塊、豬羊下水、雞鴨雜之類的大雜燴;
其他的則是燒的鹿肉,清蒸的鹹板鴨,烤羊排,紅燜羊蹄,爆炒牧豬裡脊,炒雞絲兒等幾個熱菜,鹽水鴨兒,冰鎮生湟魚細絲,涼拌魚腥草、涼拌蒲公英、涼拌馬齒莧、涼拌柳樹芽、涼拌野苜蓿、涼拌三絲,這一水兒都是冷盤兒,加一小碟油炸的脆香落花生,擺了滿滿一桌兒。
不用說,這一桌兒都是合著雷瑾偏好吃冷盤的口味兒,不過只是紫綃、棲雲凝清帶過來的所有菜餚的一半罷了,雷瑾的嗅覺何等敏銳,早嗅到了其他菜餚的味兒。
雷瑾一瞧,心知肚明,綠痕也好,紫綃也好,現在內外的事兒都不少,已經很少有機會與他一起共桌兒吃頓飯了。現在卻專門下廚做上幾個冷熱菜兒,由紫綃用食盒捧過來一起共桌吃飯,無疑是怕雲南慘敗令得自己肝火旺盛,不利養息,希望用這佳餚加軟語勸慰的招兒,讓自己消消火氣。
至於棲雲凝清,雷瑾一時還不知道她為何也捧了食盒過來松柏書房,但他卻知道棲雲凝清對廚藝一竅不通,那些菜餚想必都是讓小廚房做好了才拿過來的吧。
雷瑾下了一筷,先嚐了口鹽水鴨,讚道:“這該是綠痕做的!廚藝還是跟以前一樣好,但是吃著,感覺比以前做的鹽水鴨更酥香更細滑了。”
又嚐了口炒雞絲,雷瑾笑道:“這是紫綃你炒的?嗯,味道不錯,比起以前,廚藝火候竟然是大進了,比得上綠痕了。”
從紫銅小火鍋裡連湯帶肉舀了一小碗,喝了口濃湯,吃了口雞肉,再嚐了嚐金針菜雞鴨雜之類的雜燴,雷瑾點頭,“很香!凝清,這是你從小廚房要來的吧?”
棲雲凝清臉上微紅,小聲說道:“嗯。”
“難得你有這份心。很好。今天一起喝點酒莊去年新釀的葡萄酒吧?把那冰鎮的葡萄酒拿來,涼涼的才有滋味。”
葡萄酒紅,燈光明亮。
喝了兩杯葡萄酒,雷瑾挾了一筷野苜蓿送到嘴裡,這可是用銀子堆出來的稀罕之味,自然不能不嘗。
苦!澀!
雷瑾幾乎就要發作,這野菜是怎麼做的嘛?怎麼這麼難吃?
不過,雷瑾的口味刁,誰做的菜他一口就能嚐出來,有時甚至一嗅即知。
這一盤涼拌野苜蓿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