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了,水路不暢通,對丁家的影響太大了。丁應楠已經接到家族方面多次的催促,要儘快弄清楚西北幕府的完整意圖並儘可能催促加快取川步伐,這出川水道多在彌勒教手裡一天,丁家就都不會有安生日子好過。
雷瑾很明白這點,但這時偏偏故意的繞圈子,悠悠品茶,閒聊,說著些雷瑾與丁應楠合夥的買賣,譬如夜未央,譬如鹽鐵採煉,都是些生意盈虧,錢糧出入,活象是兩個大商賈談生意,而不是當朝顯爵互相之間的微妙應酬。
“這封侯之事,朝廷方面雖然已成定案,眼下不是還沒有下旨嗎?丁兄還是等些時日再換稱呼吧,沒的讓人抓住把柄做文章,批評我們驕橫跋扈,目無朝廷了。”
“那是兄弟孟浪了,”丁應楠笑道,“其實也就是早晚的事!大人,這彌勒教真的就那麼難對付嗎?今年拿得下拿不下重慶?”
終於奈不住直截了當的問了嗎?雷瑾暗忖,說道:
“呵呵,東川彌勒教拿下是早晚的事情,你要有信心嘛。九十九步都走了,這最後一步終歸是要走到底的。只是這彌勒水軍的實力比我們強啊,他們可以迅速地來回撥動軍隊,突襲水道沿岸的城鎮。幕府的四川水軍初建未久,自保都有點困難。在洪水過去之前,難有什麼大作為。不過,也難說,說不定轉天就拿下重慶了也說不定,這征戰殺伐沒個準,總是充滿意外之變,很難保證一定在什麼時候拿下重慶啊。”
雷瑾這話說了幾乎等於沒有說,丁應楠無奈,只得笑道:“大人,我可是聽說,彌勒水軍從重慶增援合州,中了狄爵爺的埋伏,損失慘重。”
“不過是次小小的伏擊戰,何足掛齒?”雷瑾道。
“大人能否說說當時戰鬥的情況呢?”司馬氏嫣然笑道,一旁為丈夫幫腔。
“嫂夫人有命,小弟自當從命。”雷瑾笑道,“戰報上說,預先在三處關津、河口大張旗鼓部署三支疑兵,以阻斷敵船從河網叉港駛抵合州之途,只能循嘉陵江主幹上行。
彌勒教的援軍船隊萬餘人馳援合州,在黑水蕩以南的毛灣附近欲強行突破,遭到我軍預設火炮和水底雷、子母舟、連環舟等的前後夾擊,迫使彌勒軍在毛灣棄舟登陸。我軍伏兵四起,分割圍殲,擊潰了重慶方向北進的彌勒援軍。
這是因為我軍水軍不如彌勒教,唯以步騎陸戰,取勝才有保證。”
“咦,水底雷?先生,那是什麼利器?”司馬氏、陳氏多在深閨之中,而且這等殺人奪命的物事朝廷多半秘而不宣,自然是很少聽人說起,乍然聽到不免有些新奇。
丁應楠倒是對這類火器知道一些,順便給自家妻妾略加解釋了一下水底雷、子母舟、連環舟等軍器是什麼東西:
“水底雷;一般以大木箱做殼,池灰粘縫;裝黑火yao。木箱下安了鐵錨與木箱聯接,以控制木箱在水中的深度。另用一根繩索聯接到岸邊;敵船駛近;在岸上拉動繩索;引爆水雷炸傷或炸燬敵船。以前世宗朝總制三邊的曾石塘創用地雷以制邊外虜騎,戚南塘、俞虛江等御倭則用水底雷、混江龍等擊毀倭寇船隻”
雷瑾饒有興味,笑吟吟的看著丁應楠一一解說妥當,才緩緩說道:“丁兄,令堂兄丁元松、丁元極這幾年好象一直都在帝國南疆之南的安南、暹羅、真臘、佔成、緬邦、南掌等藩國落腳活動吧?”
丁應楠聞言,很是詫異,“大人怎麼知道的?”
丁元松、丁元極是他的伯父,這一代的丁氏家主丁斯湛的兩個嫡生兒子,連丁應楠也只是隱約知道他這兩位堂兄負有家族的秘密使命,在安南、暹羅等國頻繁活動,不曾想,居然讓雷瑾獲知了,自然是有些兒詫異。
“呵呵,小弟自然有辦法知道,卻是不便詳說了。”雷瑾笑道。
丁應楠點頭表示明白,他只是沒有想到雷瑾的耳目居然已經伸到萬里之外了。
安南或者交趾,這是帝國人習慣上對帝國南方黎越國的稱呼,這個藩國曾經在國初一度歸屬於帝國的直接管治,後來帝國因措置失當激發了越國民變和叛亂,不得已撤出安南。
之後建立的越國後黎朝延續近百年之久,被大臣莫登庸取而代之,建立莫朝;後黎朝大將阮淦也隨後在南方立黎氏王室後人為帝,宣稱“復興黎朝”,掌握實權(後來是鄭氏),形成黎朝在南,莫朝在北的對峙狀態。帝國一度因為安南越國莫氏篡位而出兵干涉,但由於越國黎氏王室其勢已衰,無法控制安南,帝國遂降安南為安南都統使司,割高平一帶歸入帝國版圖,仍以莫登庸為都統使,官階二品,官職子孫世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