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這時已經火頭四起,到處騰起滾滾濃煙。
“嗚嗚”,城外號角吹響!
“咚咚咚”,戰鼓擂動!
大地震顫,懾人的呼嘯響徹在黎明時刻的漢江之畔,強悍冷峻的氣息直撲興安州。
緊盔貫甲,盔上的紅櫻在風中獵獵飄動;握緊刀槍,密密麻麻的槍戟,好似荊棘!
黑壓壓的矛戟刀斧,如潮水般奔湧向前,甲申軍團在鼓角聲中奔襲而至,申猴軍團旗迎風漫卷。
鼓角轟鳴,甫遭變故的守軍也開始有了反應。
這是久經戰事訓練有素的軍隊,雖然兵力嚴重不足,而且這時還不知道他們的首領——‘刮地王’已經殞命,但是應變相當迅速,很快聚集,人馬如長蛇一般交錯賓士,衝向各處城門。
城池是最後的防線,如果被敵軍攻入城內基本上就等於戰敗,慘烈的巷戰多半等於殉道而已。
長槍、旌旗、盔甲、盾牌,州城之內,到處是奔行計程車兵。
城門已經洞開,南門已經失守。
突然佔據南門的神秘人有條不紊地將‘塞門刀車’等守城器械調轉頭來對準城內,築成壁壘,以阻擋從城下衝殺而來,意欲奪回城門的守軍。
城頭上也燃燒起烈火熊熊,阻攔城頭上從兩側拼命接近的守軍。
城外戰鼓“咚咚”,震徹原野,隆隆的步聲已經越來越近。
“嗡嗡”鳴響,長箭破空,密集的箭雨,如飛蝗群集。
圍繞城門的得失,攻守雙方拼命對射!
長箭尖利呼嘯,深深扎進牆壁,扎進盾牌,扎進刀車,扎進盔甲,扎進血肉
黑色的箭桿“嗡嗡”顫振,餘勢不消,力道兇猛
更多的利箭從間隙射入射出,在士兵頭頂亂飛
“噗”、“噗”、“噗”、“噗”
不時有士兵中箭倒下,血花四濺。
箭嘯之聲猶如狂濤,一浪接著一浪!
倏然,城中到處有人大喊:“刮地王死了!刮地王死了!死了!被殺死了!快逃啊!快逃啊!”
隨著喊聲,進攻這處失守城門的守軍也開始有所動搖,箭矢的攻勢一時大挫。
畢竟激戰了這麼一會還未看到鄢本恕的出現,以守軍士兵對鄢本恕的瞭解,這是不可能出現的情況,這喊聲在某種程度上適時解釋了許多守城士兵的疑惑。
“衝啊!”
潮水般的西北士兵已從城門處迅猛湧入,興安州大勢已去矣!
甲申軍團稍稍有點可笑的申猴軍團旗迅猛前突,勢如破竹,群龍無首的鄢本恕部崩潰在即,興安州的失守已成定局。
重慶府城郊外有一所不起眼的道觀——祥雲觀,綠意隱映,鳥驚庭樹,影度迴廊,清風時來,流泉潺潺,修竹清幽,在燠熱難耐的山城確實是難得的避暑之地。
然而道觀只是表面上的掩護,祥雲觀實乃龍虎大天師李大禮的養傷秘所,內藏乾坤。
在這道觀的地下,營建著一座隱秘的地底迷宮,李大禮便藏身此中,潛心養傷。
李氏家族父祖數代苦心經營數百年,光是脫離白蓮教自立為彌勒教門戶就已經經歷了三代人,一百多年的悠長歲月,到了李大禮這一代,已算得上是支庶繁盛錦衣玉食的大族世家,上則交通廟堂權貴,下則聚集虔信香眾數百萬人之多,一般的愚夫愚婦更是不計其數,呼風喚雨不可一世,除了見不得光之外,日常家居飲食器物也未必比那些個帝國大姓世家差多少。
這處地宮錦堆秀帷豪奢無比,堪比皇家王侯,處處銀燈高照,恍如白晝,室內鋪陳華麗,暗香盈盈。
李大禮時常養息調理的秘室之中,終日燃著甜膩的奇異香料,令人神思迷離。
幾個彌勒教的女天師、女法師赤裸著嬌軀,嬌慵無力地擁被而臥,眼光卻落在蚨坐於蒲團上運息吐納的李大禮身上。
與戒律會十三峰之一的聽梵一場惡戰,導致兩敗俱傷,李大禮至今傷勢未曾全愈,仍然需要盡心休養。
彌勒教最根本的法訣仍然與白蓮教一樣,最早都源於佛門淨土宗的方便法門,然因白蓮、彌勒等教只一味注重神通之類的實用修行,不重視自性的體悟,實屬不循正道的邪魔外道,其傳道亦專以神蹟靈應幻術異香等迷惑眾生,甚至不擇手段使用種種脅迫誘騙的鬼蜮之局或者屠殺來達成目的。這自然是不可能得到佛門諸宗派認同的邪道異端,不但從不承認白蓮、彌勒源出佛門,堅決與之劃清界線,甚至只要有可能,就不惜以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