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而且在沒有充足的藉口時,干涉那些地方強宗大姓對礦場的把持,西北幕府需要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自不願意輕易觸動強宗大姓的利益。
雷愚樵深知,人性之惡,就在於有時它是會使人為了既得利益和眼前利益而瘋狂而盲目,什么鋌而走險,孤注一擲,不計後果,無視兇險都是可能的。在本質上,他現在其實也和那些被人煽動起來的礦工是一樣的,都是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在破釜沉舟,孤注一擲。
先前兇狠的暴力打擊,不管是否牽連了多少無辜者,至少給人以足夠震撼,尤其是那些傷者痛苦的哀號,滿地的鮮血,碾碎了許多人抵抗的意志。
而雷愚樵適時的比較,也讓這些被煽動的人們有所觸動,逐漸從狂熱中清醒,開始感到害怕了。
“給大家每人都加工價薪餉,不是一個人能說了算的,但是雷某可以向大家保證,只要是合理要求,大家可以坐下來好商好量,心平氣合的共商一個大家都可以接受的好結果出來。大家說,是不是?
至於燒埋銀兩,如果確實不夠,雷某雖不才,亦願向東家行說項轉圜一二,即便轉圜不成,雷某保證替你們出這一次的燒埋喪葬銀子。
快快散了,趕快回家去吧!”
這一番話,立時讓已經奪氣的僱工和那一些礦工眷屬一鬨而散,那種血濺當場,宛轉哀號的悽慘終於讓他們開始膽寒,當年雷瑾在生辰之日將襲擊他的一干馬賊‘一陣風’上下數百人活活在大庭廣眾之下開膛剖腹以立威的狠辣,河隴知者甚多,記憶猶新,此時一經回想,就知不是好玩的。
雷愚樵見那些聚集在此的人,除了傷者都已經散去,這才感覺到背脊全是冷汗。
唉,我怎么這么倒黴,怎么就碰到這檔子事呢,這到底出了什么事哦?巡捕營呢?守備軍團呢?都到哪裡去了?
嘈雜叫囂的人群,密密麻麻,舉著火把,手上各色兇器,在街上呼嘯來去
大街上,東一堆西一堆的火堆把街道照得明亮,只是用的不是柴火,而是砸爛的商鋪店號的門板桌椅胡亂堆在一起,舉火燃燒,捲起濃烈升騰的火舌
一些人圍在某些高牆深院大門緊閉的宅院門口,喧囂吵鬧,想著法子砸門或者架柴焚燒
又有一些狂暴的人們圍著某些人,沾滿了血跡的木棒、鐵鏟、刀槍毫無顧忌的擊打、砍殺,甚至肢解
整個城區殺氣騰騰,到處是哭喊號叫,到處是悲悽泣涕,原本秩序井然的繁華市鎮,彷彿回到了狂亂的蠻荒,不再存在秩序,或者唯一的秩序就是孔武有力者主宰一切,赤裸裸的血腥暴力才是這時唯一的規則。
此時此刻,沒有人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猙獰、瘋狂、鮮血、屍體、烈火等等驟然降臨,秩序崩潰,局勢失控。
暴徒或者說強盜,明火執仗的搶掠燒殺
街道當中的屍體,甚至有許多赤條條一絲不掛,開膛破肚,少了某處器官
半邊屍體,半條胳膊,半隻手掌,一條腿,其它什么眼睛,耳朵,還有滿地的鮮血也充斥著繁華市鎮的每個角落,隨處可見。
悲慘和殘忍交織,兇暴與哀鳴同在
享受了頗長一段時間的太平日子,哀鳴驚恐中的河隴士庶民眾這時才恍然,秩序不再時,是多么的血腥狂亂,太平的日子又是多么可貴。
為什么會變得如此狂亂,秩序蕩然無存?
巡捕營呢?
守備軍團呢?
他們在哪?
其時這一夜,在西北幕府治下的河隴各府州縣的大城市鎮,幾乎都在上演類似的燒殺搶掠。
在很多地方,這一夜便是狂亂混沌的一夜,喧囂血腥的一夜。
其實,也並不是全無秩序,實際上西北所有的軍隊都在雷瑾的密令下進入枕戈待旦的臨戰戒備狀態。
各地的巡捕營、守備軍團倒也不是按兵不動,他們現在只是按照上面的部署,秘密並強制性地將某些需要保護的人和他們的親眷請到軍營中或其它隱蔽安全的地方保護起來,另外就是保護當地衙署、倉庫、以及一些進入了西北幕府保護名單的重要商號、店鋪、工場、作坊,至於其它的凡是不在秘密名單之內的都任由暴民折騰,甚至連殺人放火也多是以監視為主,只有在火勢有可能曼延時才會採取措施。
至於內務安全署下轄的鐵血營、鋤奸營亦在按照各種密令展開各種行動,前所未有的忙碌。
靈武。
星光閃爍,但是城中火頭處處,似乎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