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雷瑾的西北幕府治下,不算西川,在河隴之地就只有二十來個府(直隸州),這種籍貫迴避之制很難有多大的迴旋空間實施,或者說根本不能實施,尤其是那些回蕃蒙土羌等部族更是需要因地制宜,這一切一直讓雷瑾和劉衛辰、蒙遜等高層幕僚為之苦思冥想,求索解決之道。
就帝國地方上而言,國朝之初在各省設“三司”,“藩司”(承宣布政使司的簡稱之一)布政使主掌民政;“臬司”(提刑按察使司的簡稱)提刑按察使主管司法刑獄兼有一部分監察權力,有權判決徒刑以下案件,徒刑以上案件須報送刑部審查批准;“都司”(都指揮使司)主管地方軍政。
由於在省之下,府(直隸州)、縣(州)衙門的堂官仍然‘兼理司法刑獄’,所以作為府縣衙門的直屬上級,藩司衙門還是多少保留著一點點司法權力的。
而在河隴,無論是軍權,還是官員任免、財稅錢糧,西北幕府一直以來就已經有相當程度的集權,且西北幕府實際上就是仿照帝國體制設定了各級官署衙門,只是規模比較小,且官署名稱有異而已,譬如西北幕府的下一級地方行政衙門就是府(直隸州)這一級,因此西北幕府治下的府和直隸州的地方官署設定,很自然就變成了類似‘三司’鼎立的“三衙”並立局面,知府衙門被剝奪了開堂問案查勘案情的權力,這項權力被劃歸給主管司法刑獄的提刑按察行署,原來的府衙推官、州衙判官則變成了提刑按察行署的屬官;另外一個則是守備衙門,主管守備軍政。
因此,在西北幕府治下,眼下也只有各縣的知縣(包括屬州的知州)還兼理著司法刑獄,但是按現在雷瑾的設想,那就是把司法刑獄權力從府縣兩級衙門分離出來,集中到幕府手中了。
今後地方上的府縣衙門將主要管治民理政,卻是不能再理刑問案了。
無疑,那一樁殺人奪產栽贓陷害的案件,是促使雷瑾斷然決定將絕大部分司法刑獄的權力集中到自己手裡的重要因素之一。
對於水堂上這些地方長官,雷瑾的這項集權意圖,並沒有損害到他們個人的利益,他們在任職之初,就沒有被授予這項理刑問案的權力,因此也就沒有了切膚之痛。
但是雷瑾將縣衙的司法刑獄權力也上收集中,自然會有一些強宗大族會感覺不爽,但在經歷過血腥的暴亂以及在暴亂之後接踵而至的大清洗,還有哪個大族敢面對都督大人的赫然震怒呢?這些地方長官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
雷瑾笑了一笑,道:“至於設定御史府之議,本爵覺得可以嘛,不過就暫時叫監察院吧,免得惹人非議。嗯,與‘幕府’、軍府、內記室同級,大理寺我看都可以設定嘛,叫什麼名號並不重要!
呵呵,看來本爵坐在這裡,大家都不好暢所欲言了。也罷,我且迴避了,大家有什麼話,有什麼建言都可以在這裡說,如果有些話不方便當著大家的面說,還可以上秘折給我嘛!
哈哈,亂而後治,更張革新,還希望大家踴躍努力啊!這裡,就由兩位長史主持吧,再是不行,長史也不妨迴避一二。哈哈!”
哈哈笑著,雷瑾告了一聲乏,拱手行出水堂闊廳而去。
雷瑾從密宗法門入手修行的精神念力近來已有小成,那一種與生俱來的尊榮華貴以及在放蕩不羈的風花雪月中浸染的自然不拘,深深滲透融和在長年嚴酷修行錘鍊出來的冷漠酷烈之中,再又加入了沙場血戰生死一線間磨鍊出來冷厲從容,治理繁瑣軍政籌思大政方略所歷練的深邃周密,雄心野望所醞釀的霸道猛銳,對天道究極的領悟和探索鑄就的用心精微眼界宏大,所有這一切的性情氣質,在錘鍊精神念力,頓悟超脫於禪境的修行中都不自覺的渾融一體,並抑制不住地向外散逸出來,那種噴薄而出的無上威嚴和壓迫,如同中天烈日,令人無法正視而心神震撼,無比的敬畏和懾服充膺於胸臆靈魂,這些西北幕府的高官大員雖然久在邊陲,弓馬嫻熟,騎得快馬,射得黃羊,不過是普通的軍旅騎射,並沒有甚深的武技心志磨礪,卻如何能抵敵得了這等赫赫威嚴?
如果說以前的雷瑾只是讓他們在近距離接觸時有些隱隱敬畏的感覺,那麼現在的雷瑾那就是絕對讓他們感覺到自己的渺小無力,感覺到無有窮盡的威嚴,感覺到深入骨髓的敬畏!
雷瑾在此,這些個高官大員確實是有許多話說不出口!
實則,此種給人以無盡壓迫的威嚴感覺,是雷瑾修行精神念力未能隨心所欲收斂如常的緣故,在臻至大成返璞歸真之前所特有的外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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