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那蜀道上的遙遙歌聲,這一生哪怕是致死的時候,他都不會忘記。當年那笑靨如花,仿若靈鶯出谷的聲音,依舊縈魂繞夢。
你可知道女子示足於男子之前,代表什麼嗎?
當初那不諳人事的女孩,那雙輕靈的眼睛因為他這一句話的不解,在那一刻,促使得梁霽暗自下定了海誓山盟的決心。默默的等待著這個女子出落亭亭的時候,再來履行這個承諾。
直至這個時候,梁霽依舊縈繞於心,他再次問道:“你可知道女子示足於男子之前,代表什麼嗎?傻沐兒,笨蛋沐兒,那只有妻子與丈夫兩人之間才能坦誠之事呀!”也是在現在這個時候,梁霽才深深的認知到,即便自己不能一生一世的照顧沐兒,但是在心裡,自從那夜會晤之後,在他的心中,除了城府之外,所能容下的,便只有這個女子了。
恍惚之中,這個女子的手在自己的掌中,一點一點的變冷,一點一點的無力,曾經的海誓山盟,曾經的滄海桑田,彷彿在這一刻,在自己的掌中,一點一點的遠離,遠去、遠去
直至,清晨的第一道陽光折射進這個清冷的房間裡。房間內,一室燭淚的痕跡,如同昨夜哭過的容顏,不忍瞧、不忍見,盡情的凌虐著,那兩個皆都沒有知覺的人。
一襲青衫緩緩的踏進這座院子裡,跪在屋子外面聽著屋內說了一晚上的話的再雲,抬首看了一眼這個造訪之客。
再雲蹙眉,看著這個不怎麼熟悉之人,雖是中年之歲,但是眉宇之間有一股英氣,卻是讓人不忍忽視的,而這抹英氣之間,卻讓再雲不禁心中疑竇叢生:這樣的眼神,似曾相識!
然而蘇巖看著再雲的眼神,也撩過一絲異樣,兩人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有說什麼,再雲也沒有阻止他,因為他知道,這個是蘇沐的父親。蘇沐如今出了這樣的事,蘇巖前來看望,絲毫不過分。只是因為他的身份隱晦,在這宮中行走多有不便,所以才選在這早朝時分,宮中最清冷的時候走懂。
而宮中乃至朝廷之上,也因為靳雲鋒和西疆皇子在同一夜被殺,現在不僅長公主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連同那個昨夜剛與皇帝成親的西疆皇后,也在抱著自己的兄長痛哭,揚言要大梁天朝還她兄妹一個公道。
整個汴梁,陷入了一付焦頭爛額的程度。
然而,在這座清冷的宮殿中,蘇巖在踏進去的第一步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一股如同死水一般,沒有半點活泉的感覺,等待著死亡的沉寂與壓抑。
蘇岩心中大感不妙,快步走進寢室中。卻驀然之間被眼前這幅景象所震,心中一凜。
這該是怎樣的一付場景?
床上血色妍妍,床下癱坐著的頹廢,一身白衫早已隨著那流淌下來的鮮紅的摻染,已然綻放如花,襯映著那一夜的掙扎與痛苦。呆滯的目光,在看到蘇巖的到來之時,輕微的一笑,卻了無光華。
遙想當日公子入京,一身白衫冠絕京華。再看如今,凌亂的衣衫與墨髮相互糾結,將眼前的場景襯得悽然。
蘇巖瞥了一眼躺在床上自己的女兒,一滴一滴的血,從被子下面滴落下去,順著兩人相握的手,蜿蜒在地上,一泓豔豔,悽絕且蒼白!
這一眼望去,便讓蘇巖的臉色頓時變得如同寒冰一般凜冽。疾步前去,伸手便是掀起蘇沐身上的被子,梁霽見蘇巖這般舉動,驀然如同驚醒的一樣,發瘋了似的推開蘇巖,但是自己卻連連搖晃,昏沉的樣子,也是如死一般的模樣。
“哼!”蘇巖重重的伸手一揮,將那病君推開,動作利落沒有半刻停留,扶起躺在床上的蘇沐靠在自己的胸懷上,一探脈,就連蘇巖也忍不住“啊”了一聲。再不敢拖延,蘇巖豁然出掌,在蘇沐的背後重重一擊。
這一擊,卻是用盡了全力,本就重傷的蘇沐,在這一刻又一口鮮紅從嘴中噴薄而出,飛濺在床邊上的帷幔上。
眼見這般情況,梁霽腥紅了雙眼,拽起蘇巖,“你難道想要她死嗎?”
“再這樣下去,她死得更快!”蘇巖也忍不住的大喝聲出,“我是她的父親,我比你更心疼更心急!”蘇巖醍醐灌頂的一句話,如當頭棒喝,將梁霽打醒。看著蘇巖將蘇沐的身子翻過去,讓那淌滿血的後背在上。
看著他的手一點一點的將那衣裳除去,看著那被血染紅了的繃帶一點一點的被翦除下來的一刻,血肉的模糊,那一道傷痕凜凜,依舊不斷的湧出鮮紅。梁霽終究咽忍不住,顫抖的雙唇顫顫的闔上,閉上眼的那一刻,眼淚悄然而下。
搖晃的身影,也似隨時要離去的人一般,卻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