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感出現了。我就等質變吧,不是變質就行。有時我想起了現代的人故意寫一種“童體字”,就是模仿小孩不會寫的樣子,抱朴藏拙,大智若愚,無招勝有招的那種感覺,我和老師說了,一起練了練,覺得挺過癮的。
畫呢,我就不太行,欣賞到還可以,所以多半我在老師身邊看,慢慢了解些簡單技法。受不了國畫有時太細膩,我管那叫磨嘰,我的性格受不了,和老師說了說素描,倒是有了點進步。其實我更喜歡現代的動漫設計,經常在廣告中看到那些帶簡約之感的畫作,比如拎了包踩高跟鞋的職業女性,榕樹下的少男少女騎著單車,甚至是《黛玉葬花》的小動漫,我費盡口舌給老師描繪現代動漫的感覺,他不太感冒,我決定先加把勁學畫畫,再給他畫出來,他一定喜歡的。
我每天都高高興興跟在老師身邊。有一天,我忽然想到他要是指點指點父親的話,比我說話要合適啊,我老是想告誡他遠離黨爭,遠離皇子,更要遠離太子,可我憑什麼說這些的,說了好像也不是很有說服力啊。哥哥們也逐漸踏入官場,開始謀前程了,我得多打預防針啊。
“老師,你對當前局勢怎麼看啊?皇子們哪個好些?”
“當今皇帝自是明君,只是踐祚以來久享太平,有些事倒積重難返了。”
“嗯――嗯嗯”,裝著可明白,可認同了,其實我也真是明白的,好歹是現代人,學過歷史,看過電視,讀過清穿無數啊。“那太子――”我扯長聲問道。
“當今太子自是不錯,只是冊立以來久享太平,有些事倒積重難返了。”
還是那句啊。“嗯――嗯嗯。”老師說的當然也對,也許只有我才真的聽得明白。
“聽說索相的輔助曾經得力得很呢?”
“縱觀天下各朝各代得力之人,得到的反力也最大啊。”
“聽說八阿哥風頭很勁呢?”
“天下萬事,需借風力,可風呢手握不住,掌控不了,最模糊不定啊。而天下的風勢其實在百姓那裡源起的。”
我一聽這老師,比我厲害,我是局外,他是經歷者啊,真是仙人。
“仙人老師,那你說皇子們誰最愛民啊?”其實我想問誰能登位啊。
“哎,皇位人人渴求,可為什麼要得到呢,有些人都沒想過啊,丫頭你倒是想明白了。誰愛民,那就看誰不被貪官們追捧,不就一目瞭然了。”
“可是為民愛民,不一定就是繼承人啊?”
“一心為民與一心為君這需要調和,一個是目的,一個是手段。處理好了就是百姓的福氣,處理不好就當是命運吧。”
“老師,你得幫天下百姓啊。你就是天下百姓的風向標啊,我支援你,一定站在你這邊。”我想了想又說,“哎,我家裡人啊,可別站錯隊伍,走錯邊兒了。這年頭,站哪都容易錯,不如遠離黨爭,遠著阿哥們,更得小心別上太子那邊湊啊,爹爹可得一心為君,方可一心為民啊。”我又像自言自語,又像對他說。老師看了看我,“我會找時間幫你把話傳過去的。”
“真的,謝謝仙人老師。”
“你啊,面上裝大大咧咧,其實心裡最清明瞭。以後有什麼造化,記得順其自然,不要跟命爭就好。”
“得得得,別說的跟佛偈子似的,那些大禪師們說的話都只有過後,不趕趟了才能讓人悟出來,發覺怎麼那麼對呢,可沒用了。你說就你告訴我的這順其自然,什麼叫順其自然啊,什麼叫不爭啊,我要能把握好尺寸,還用你告訴我順其自然,跟沒說一樣。還有,你倒是說我有什麼造化啊?”
“什麼造化,造化呢就是世人從結果上看是好的東西,過程上看是苦的東西,而像我這樣的人看,不是什麼東西的東西。你明白麼?”
說的是高深,可我的確聽得懂的,因為為了我,老師都開始普及白話文了,多光榮的運動啊,比五四白話文早了二百多年呢。“是啊,我是個有造化的。要我說啊,造化是什麼?造化就是一種解不開的糾纏,糾纏越多,越亂,時間越長,就越有造化。學生我解釋得咋樣啊?你看我造化是很大吧?”
“大,你就是為了這造化來的,大得很呢。不過歷史不允許為私慾而改變,凡事出以公心、誠心、善心就好。”
“老師,這誠心、善心好把握,公心可不好把握,一人以上即為公麼?”
“當然不是,兩害相較取其輕,這樣才比得出哪種公心為大啊。”
“老師,我其實不想有造化的,我主要對得起這生命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