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書這兩年她也看了不少,自信雖然不及侯盈謝嵐,紙上談兵還是可以談上一二。
然而,她卻從來不言戰事,偽裝著自己在軍事一道上的蒼白。
不想上戰場,不想看萬馬奔騰,兩軍廝殺的慘烈和血腥,甚至不想騎上戰馬,不想拿起天下她不是害怕死亡,也不是懼怕看道死亡。那種心情,不是畏懼,不是厭惡,不是煩躁,甚至不是不甘。
老師讓她來西北的時候,她下意識就想拒絕,沒有理由可講。但是比起留在皇宮,西北總還是要好些。陸穎說不出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也許,羅敢說得對,這是文人骨子裡對戰爭殺戮的抗拒吧。
但是再反感再抗拒,也抵不過想到齊人可能會佔據這片土地的恥辱和不甘。
停下腳步,抓一把沙礫。陸穎看著手心中大小不一,色澤也不均勻的沙礫:江南是絕難看見這樣乾燥的沙土,那裡的空氣都帶著一股清澀的水氣兒,更不用說土壤。平南城的梅花,花山書院的桂枝,京都皇城的荷池怎麼到了西北就只剩可憐的野草和荊棘了?
距離雷州百里外。
奉天。
“郡卿何不親自去看敏之?”
丁若蘭將與陸穎見面的情況三言兩語道完。實際上也沒有什麼內容好說了,她通共也就在西北待了一天。
對面的男子只是半側身子對著她,用眼角餘光望著窗外的一棵白楊,祥雲暗紋的湖綠色袖子泛著淡淡的珍珠光澤,隨意地壓在酸枝木的桌面上,手指在茶杯上摩挲,明顯心不在焉。
“我聽侯盈說,敏之在西北身體一直不大好,雖然沒有什麼大病大痛,但是很不適應這裡的氣候,再”忽然被對面的男子抬眼看了一眼,那目光明顯是警告。她只得頓了一下,無奈地笑起來:“好了,這些想來郡卿也知道,我不說了。”
男子正是謫陽。
丁若蘭幾日前還在去宣旨的路上,隊伍就在奉天被幾人攔下來。好在平南�鐧淖笆�笱嘟災暈��谷壞ù蟀�斕卮蚪偈
兩道聖旨被強搶去看過了後,這位平南郡卿只丟下來一句:“我要知道她在西北的情況,回程來這裡見我。”
“她,可有提到我?”謫陽不耐煩地問。
丁若蘭微微愣了一下,她可是去宣旨又不是當傳情書的鴻雁。何況上次她還特地問過要不要幫他傳遞一下郡卿的問候,結果被好不留情的颳了一頓,去的時候她哪裡敢提半個字。不過,此刻直接說沒有,只怕自己下場會很慘。
丁若蘭心裡嘀咕道不管什麼男人,看來在自己心上人面前都是彆彆扭扭的。只是你們小兩口鬧彆扭,我這條池魚可就遭殃了。她只得小心翼翼地委婉表達:“敏之有話與郡卿說,也不是我這個外人能聽的私房話,她又怎麼會在我面前提呢?”
謫陽五根手指恨不得從窗欞上摳下一塊木頭來,他知道丁若蘭此行也不可能從陸穎嘴裡得出些關於自己的言語,但是聽到隻字未提自己又忍不住想發火。
“行了,沒你事了。”
丁若蘭趕忙走了。
月初收到陸穎的信,已經是兩年多來的第十六封。
倒不是他現在還在為當初陸穎堅持來西北生氣,氣兩年難道還不夠消?何況,陸穎幾乎每兩個月都要給自己來一封信,從未間斷過。可那寫的都是什麼,虧得還是花山書院山長,寫信跟記流水賬一樣,除了交代自己在軍營裡的一些瑣事外,最多加一句“未知汝近況如何,煩來信告知。”
多寫一句想他了之類的會死嗎?
她到底有沒有記得她是誰老婆啊?把哥隨便一扔,想幹嘛就幹嘛去,把哥搞得跟個怨婦一樣,整天顧影自憐:他是長的不夠帥,氣質不夠好,身價不夠高,還是對她不夠關心?
孃的——不會是給哥紅杏出牆帶綠帽子了吧?
謫陽板著臉,提著劍走進庭院,不一會滿地亂枝碎葉,驚得這裡伺候的丫頭和侍子們都躲得遠遠得看:郡卿殿下誠然貌若謫仙,衣若雲錦,在院子裡飛縱騰挪,那景緻真是美輪美奐。可萬一一個不小心那劍氣蹭到自個兒身上來了,一條小命就掛了。那可是高高在上的郡卿殿下,自己一條賤命可不夠如此高貴的人一瞧。
謫陽沒有想到自己在下人們的眼中如何,只是在力竭後盯著樹幹上滿是斑駁的劍痕,微微喘息。他沒用內力,只是單純使蠻力想發洩一通。
軍營裡連個公的都沒有,陸穎要去哪裡出牆?他只是單純氣悶地想,爺明天就回平南城去。
陸穎知道身後謝嵐在瞪她,她只好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