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端敏也明白這一點,她似乎也並不刻意去闢謠又或者下禁口令,只是一心一意再兩年中,挑選符合自己的心意的官員,放到她需要的位置上,鞏固著她的統治,強化著她的權威,尤其是文官體系中,從一開始的陽奉陰違到現在的從容不迫,司徒端敏的意志已經體現為一項項政令,從都城向大齊的四面八方傳遞。
有那得賞識的,也自然有那不得意的。而這樣一群人平時還會縮著尾巴做人,力求不要被太女殿下尋到錯處。但一旦聽聞到什麼風聲,就開始蠢蠢欲動了。
司徒端敏是陸穎。
真是沒有比這個再好的理由了,一個血統不純,連先帝都不承認的雜種,一個齊國人人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的仇人,一個居心不良,一心向燕的叛徒,有什麼資格成為大齊的太女。這樣的人就應該千刀萬剮,然後拖出去餵狗。
但是不管有怎樣好的理由,實力總是最重要的。若要選個足夠將司徒端敏掀下來的勢力,再奪嫡爭位中失意的陸家不是最好的角色嗎?更何況除司徒端敏外唯一的皇女司徒端睿不正是陸家的外孫女嗎?
動了相同心思的人,總是會不約而同的走上一樣的路。
陸勳一晚上雖然沒有說什麼話,卻覺得全身疲勞不堪。
她喚來小廝為自己準備熱水梳洗,然而快走到寢室時,卻見司徒端睿迎面而來。
她略詫異了一下,隨後笑了起來:這幾日相府的異動,如果那位太女殿下不知道才是奇怪吧。
“去書房說吧。”陸勳道。
司徒端睿點頭。
點燃了燈,罩上白紗罩,陸勳淡淡道:“殿下深夜至此,有什麼事情?”明明是自己的外孫女,卻用這樣陌生的語氣。明明這麼多年來都是為她打算,結果不但大事未成,連最基本的親情也丟了,這算是自作自受嗎?
司徒端睿望著那雙蒼老又疲憊的楊靜,突然覺自己其實不用開口。自己要說的,其實外祖母全都知道。她猶豫了一下,道:“外祖母有什麼打算?”
陸勳笑了笑:“我能有什麼打算,一切不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嗎?”
陸勳從來就不覺得,司徒端敏沒有對陸家採取任何措施是看在她的兒子陸幼文,還有司徒端睿的情分。因為如果這人是一個合格的帝王,她的恩情絕對不會這樣氾濫。陸家能夠得保全家性命就算不錯了,指望繼續在朝堂上呼風喚雨,那才是做夢。
陸家還有利用價值,或者說,陸家的存在還有麻痺那些司徒端敏兩年前想收拾但是還沒有能力來收拾的人的作用。而如今她已經騰出手來了,所以丟擲這個誘餌,假裝沒有注意周圍試探的魚群,然後等到獵物達到她滿意的程度了,就把這群傢伙全部收拾了。
至於陸家,如果足夠聰明乖覺,就應該假裝義憤,將一這幫子有異心的人團結起來,一個都不要漏掉,然後轉手就賣給司徒端敏這個新主子。當然如果陸家利令智昏想要弄假成真的話,想趁此機會廢掉這位太女的話,那麼太女自然也樂得用這個藉口,舊賬新賬一起算。這樣不論是對地下的陸幼文,還是對司徒端睿都有交代了。
“既然知道,為什麼外祖母還要——”司徒端睿急切道,她是再不願意看見敏敏對陸家出手了。雖然她對陸家並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但是畢竟那是父親的家啊。
陸勳看著外孫女的表情,心中暗歎:雖然她很清楚這是司徒端敏給陸家設下的考題,但是事到如今,她還是忍不住想,若是她這位外孫女有一絲一豪的爭位之心,她又何冒險方弄假成真一回?但司徒端睿的顯然是站在司徒端敏那一邊的,那她就算再想爭,爭來了又給誰呢?總不可能是她陸家自己去坐那個位置吧。
陸勳沒有回答司徒端睿的話,只是從貼身處取出一枚小銅鑰匙,開啟了書房中暗櫃中的一隻小盒子,將中間的一隻信封拿了出來,遞給司徒端睿。
司徒端睿疑惑地開啟,倒抽了一口氣:上面不僅有這些天來往陸家的官員名字,甚至還有她們每個人的談話記錄。
這樣一份資料絕對不可能剛剛才準備好的,而最可能的是,那些人從到陸家的第一天就被陸勳當成了陸家自保的犧牲品。
司徒端睿自然知道自己誤會了陸勳,訕訕道:“外祖母怎麼不早說?”
陸勳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你當造反是件容易的事情。便是你那位太女殿下也是蟄伏了五年方才發動。若是我一開始便一口應下,那些人精怎麼會看不出來我口是心非,她們又如何會對我毫無戒備,掏心而待呢?”
那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