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陽見陸穎的目光向他臉上看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握在胸口:“敏之,敏之,你感覺怎麼樣?”
陸穎的睫毛微微地顫動了一下,手指微微曲了曲,勉強也算是握住了謫陽的手。
“書院——”她的聲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一樣。
謫陽連忙道:“放心吧,我已經令�鎝�樵航�切┐橙胝嘰�硨昧恕Q
陸穎眼神微微放鬆,模糊地看了一遍床邊正守著她的人:代宗靈、王恕、葛飛、沈菊、竇自華、許璞、謫陽
很好,都在。
陸穎閉上眼睛,積蓄了一會兒力氣,然後睜開眼睛,艱難地斷斷續續道:“如果我我死了,”
謫陽一雙修長的柳眉幾乎擰成了一團,但看著她為了吐出這幾個字,一張臉憋得快要窒息的樣子,又覺得心疼不已,只好按捺著等她把堅持要說的話說完。
“如果我我死了,把鑰匙給寒光。”
許璞愣了一下,陸穎要把什麼給她?
沈菊等人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陸穎想說的是什麼。
代宗靈卻是頭一個反應過來:陸穎竟然是在交代遺言!
鑰匙——還能有什麼鑰匙!除了花山主人,想要透過花山迷宮的唯一方法,便是那四把開啟大門的鑰匙。
這是隻能由歷代花山書院山長掌管的重要信物。
陸穎此刻當著包括一個副山長,兩部主事的面說要把鑰匙交給許璞,便是公開指定她為內庫的接管人,也是花山書院的下一任山長!
代宗靈看床上面比雪白的少女,忽然心有一種說不出心酸和悲哀:鳳亭,你教的好徒弟!都這個時候了,她竟還惦記著花山書院的未來?
起身走到陸穎身邊,她冷道:“鑰匙的事情是山長的責任。要給的話也是你給去,沒人給你收拾亂攤子!”
說完,竟是拂袖走了。
陸穎乾枯的嘴唇微微張了張,目光又轉向王恕,眼裡露出乞求的目光。
王恕也站了起來,看了一眼代宗靈的背影,又看著陸穎說:“我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主事,沒權利插手鑰匙的事情。”
說完,竟然也乾脆的走了。
謫陽坐在床沿低頭,望著陸穎的臉。不知道怎的,此刻心裡竟然覺得有些涼颼颼。只是還沒有等他理出個頭緒,他只感覺自己手指一鬆:陸穎嘴角滲血,眼睛緊緊閉上,人已經又昏迷過去。
☆、080
許璞捲起袖子,將毛巾在熱水裡浸透、擰乾,將自己手上的水蘸去,給陸穎輕輕地擦臉,脖子。
這時靠著床頭睡著的謫陽醒了過來,看見許璞正在給陸穎清理身體,眉毛不自覺的擰了一下,站到她身後冷道:“不用你給她擦汗,把毛巾給我。”
許璞微愣,謫陽已經將毛巾強搶了過去,將她擠開。
“你怎麼得罪他了?”沈菊站在門外,將這一幕看的很清楚:謫陽瞧向寒光的目光顯然有些不善。
許璞沉默了一下,搖了下頭,淡淡道:“我不知道。”然後道,“我去看看藥好了沒。”說著便轉身離開。
沈菊目光閃動,自個進了門。看謫陽已經給陸穎拾掇好了,又問了兩句陸穎昨天晚上的情況,聽說還算穩定,才半開玩笑道:“小妹夫,不知道寒光怎麼惹你了,你怎麼好像不太待見她。”
謫陽坐在床邊,用手指梳理著陸穎的頭髮,聽得沈菊的問話,抬眼看了她一下,然後又眼睛又落在陸穎的臉上,定定地看了一會,輕笑一聲:“我不是生她的氣。我是在生陸穎的氣。”
“生敏之的氣?”
謫陽臉上滿是自嘲:“我原以為,最多除了她老師外,她最牽掛的應該是我才對可是她明知道自己也許馬上就要死的時候,居然想到的只有書院,只有如何安排好花山書院未來的接任人。”謫陽有些說不下去,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真不知道,我在她心裡到底算是什麼?”
這語氣控制得極平靜,可是說話人的心情怕是極端的不平靜吧。沈菊沒想到謫陽竟是惱了陸穎命在旦夕的時候光顧著吩咐書院的事,把他給忘了。想到寒光曾經對謫陽懷著的心思,又見著謫陽竟然嫉妒起陸穎對寒光的看重,一時間她這樣伶俐的人,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沈菊也沒有漏過謫陽剛剛話裡無意間透出來的意思:花山書院的接任人?陸穎那個時候提到把鑰匙交給寒光,她們不明白是什麼意思。莫非竟是暗示她如果有個萬一,就讓寒光接任花山書院山長?想到這裡沈菊越揣摩當時的情形,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