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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們顯然沒有聽見她內心的咆哮,即便聽見了,也不會聽她的話。只是愈發用力的傾過身體,牢牢壓著她的手腳,完全將她按趴在地上,讓她一點動彈的機會都沒有。
放開我,放開我,不然叫你們全部都死掉——全、部、都、死、掉!!
陸穎的臉完全扭曲變形,變得無比猙獰,眼中流淌的惡毒,看得壓制她計程車兵們只覺得脊椎骨發涼,如同被一條蛇盯上了一樣。
她們看著被自己五六個人的體重壓住還能不斷扭動的少女,她們能聽見她身體裡傳來骨頭不堪重負發來的咯吱聲,她手指在地上劃過刺耳的刮撓聲,看見她留下的血痕和扣翻的指甲。
這不是一個人,這是一隻野獸。
當母獸被強行帶離時,小獸絕望的哀嚎。
火光在黑夜中跳躍,庭院裡樹半紅半黑,影子在角落裡遊動,隨著風的搖曳,爬上樹梢,長開滿是利齒的嘴巴,俯視著下面表情豐富的人類,喋喋的笑著。
當陸穎扶著牆,一點一點向外面走過的時候,原本壓制她計程車兵甚至感覺到一絲敬畏,散開在她身邊,跟著一步一步向院子外走去,卻不願再去碰她。反正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以康王府的效率,李鳳亭只怕連花山鎮都已經出了。
陸穎走到操場的時候,陌生女子正在向面色鐵青的代宗靈和林旭道:“既然李山長已經走了,我們也不再打擾了。”
說著轉過來,看向站在門廊處,扶著牆盯著自己的陸穎。陌生女子見到她,面色也稍微有了一絲變化,雖然竟然露出一種幾乎可以稱為“溫和”的笑容。
“聽說今天是你的成人式,還沒有恭喜你成年。真是抱歉。”女子毫無芥蒂地說出這麼無恥的話。
聽見這可以將人氣炸的道歉,陸穎臉上居然連一點生氣的表情都沒有,她只是這麼好像在看一樣東西一樣看著她,然後向她走近。
一邊代宗靈和林旭看清陸穎狀況後,都倒抽了一口冷氣,頭髮衣衫凌亂磨損不說,臉上和手上都是嚴重的擦傷,眼角和嘴角滲著面板撕裂時流出的血絲,而手指那手指上滿是血汙,根本看不出傷到什麼程度。
“敏之——”不知道有幾人在發出驚呼,從兩位副山長身後被武師牢牢保護的學子群中。
陸穎完全沒有聽見有人喚她,她只是慢慢走到陌生女子面前,又盯著她看了半晌,看得陌生女子終於收起了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冷聲問:“你想說什麼?”
陸穎終於開了口,儘管嘶啞,但還是能發出聲音:“帶話給趙昱。”
女子聽見陸穎直呼自家殿下的名諱,皺了下眉頭,但看見少女的目光,她還是決定聽完她的話。
“若我的老師有絲毫損傷,不管是誰做的,一併算在康王府身上。”陸穎的聲音平穩到極點,好像剛剛一場慘烈的掙扎只是在做戲給人看。
她繼續說:“此仇此恨。”
她說:“不共戴天。”
☆、053
阿雅往湯裡扔一隻長腿蜘蛛。
沈菊退了一步,臉上的笑容破碎的趨勢。
阿雅往湯裡扔了一隻一指寬的蜈蚣。
沈菊又退了一步,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了。
阿雅往湯裡扔了一隻蠍子。
這次連竇自華也開始頭皮發麻:“阿雅,你這個什麼湯真的要給敏之喝?”
阿雅望著她,認真點點頭,然後比劃了一個手勢。
沈菊忙問竇自華:“他這什麼意思?”
竇自華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他說這個湯,很好。”
沈菊無語,心道,你確定他不是想趁敏之現在情緒低落的時候整她嗎?
沈菊看著陸穎如同木偶一樣在謫陽的伺候下喝下那碗讓人毛骨悚然的湯,居然還是什麼表情都沒有,不由得想,她到底有沒有看到湯底是什麼啊?
許璞解開陸穎手指上的紗布,小心的塗上藥膏,然後換上新的紗布纏上。
謝嵐看著陸穎低垂的眼睛,擔心道:“敏之到底需要多久才能恢復正常啊?”
幾人皺了皺沒眉頭,沒有人說話:那要看她什麼時候從山長被帶走的陰影裡走出來了。
此時距離李鳳亭被康王府帶走已經有七天。
雖然一切還是按照平常的規矩運轉著,但是一股難以抑制的不安在整個書院裡瀰漫著。課堂裡雖然還是那些夫子,講的還是一樣的書本,然而似乎每個人的臉上都蒙上了一層灰。
笑聲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