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是無法放心。
思來想去,還是民族大義在他腦海中佔了上峰,肖陽決定派人暗中回京保護家中老少,婉如帶上女兒和奴僕退回昆嶺,自己則直接奔赴西北
而後,他謝絕了定越郡王的邀請,正色道:“這戎寇入侵,每每掠男女為奴、姦殺婦人、燒燬村寨,所過之處如蝗蟲過境慘不忍睹,身為將領,我沒法站在這裡等他們打上門。”
說罷,他即刻放了飛鴿傳書昆嶺,讓人火速押運所有已生產完畢的炸藥、火器到前線,而後安排了少許精兵潛回京城,又指點了定越郡王幾處佈防事宜。
忙完一切後,肖陽這才回到驛站房間向婉如辭行,讓她帶上女兒回昆嶺去。蜀道雖難,但已經走過了兩次不會有大問題,總比留在此處的強,縱觀歷史少有外敵入侵會打到西南夷區去,排除他們跟風內亂的可能後,反倒最為安全。
“你披上戰甲就打算出發了?”婉如無語苦笑。
“是,”肖陽愣了愣,而後頷首點頭,又無奈道,“如娘,對不起你們,但這是我的責任。”抵禦西戎是肖家軍的責任,無關皇位上究竟是誰,無關是否有人下令。
婉如也是一嘆,進一步問道:“我是說,你什麼都不帶空手去殺敵麼?”
“準備帶上現有的霹靂彈,原就準備獻給今上的,每樣都帶有一大箱,如今正好派上用場,”說起他的研究肖陽不由挺直了腰桿,成竹在胸的回答,“雖少,湊合著也能打西戎個措手不及,後續的再讓他們送來,必叫戎寇有去無回!”
“我是說糧草和軍餉啦!”婉如以前在西北時後勤軍需不用他操心,如今突然說到要上戰場,精明如肖三郎竟也犯傻了麼?
隨身只有些許乾糧,一路上讓將士喝西北風去麼?沒有軍餉又如何刺激普通士兵奮戰?
肖陽本想說肖將軍的軍餉常事後再發,沒人會有意見,忽地他又想起了別的可能,趕緊閉了嘴,一臉訕笑望向妻子。
卻見她指著牆角的幾個小箱子昂首道:“那是咱們家近年來積攢的金錠,拿去用吧!方才我已派了人去做餅子和肉乾,你先整甲繕兵去,等一切都弄好了再出發——磨刀不誤砍柴工不是?”
“好!”肖陽看著那與自己相比絲毫不缺乏勇氣和智慧的愛妻,眼圈一紅,不由屈身給了她一個用力的擁抱,恨不能將其揉入自己胸口,化為一體。
婉如輕輕撫著他的臉,愛意濃濃的呢喃:“阿陽,放心的去,我和瑾崢會好好的等你回來,一定要平安回來!”
待到次日清晨,肖陽帶領一干將士整裝待發,飲了餞行酒後,他慷慨激昂的高聲喝道:“人生在世,百年歲月瞬息而過,總要做出一番事業才不枉此生,如今國難當頭,短短一月淪陷數州,各處火光滔天、殺戮四起,眼看即將國破家殘,我們能坐視不管嗎?!”
“不能!”千餘將士同時應答,喊聲震耳欲聾。
“說得好!”肖陽說罷,揚臂吶喊道,“犯我大齊者,雖遠必誅,血不流乾,死不休戰!眾將聽令——出發!”
他聲音渾厚而又凝重,目光堅定而無所畏懼,濃濃的愛國熱情溢於言表,就連那離去的挺拔背影也叫人不由心生崇敬。
整齊劃一的馬蹄聲伴著低沉卻又鬥志昂揚的戰歌漸漸遠遠,朝陽中,肖瑾崢被阿孃抱著手中目送父親出征,她懵懵懂懂的含著拇指細聲細氣呢喃:“打仗羅,駕!”
“嗯,打仗,打跑敵人爹爹就回家。”婉如輕輕拍著閨女兒的背,不由潸然淚下。
孩子還小,根本無法理解這種離別的意義,只以為父親是在與她做遊戲。
婉如卻知道,肖陽這一走還能不能回來都是兩說,或許妞妞將會有個大將軍父親,或許,她們從此就是孤兒寡母了。這便是將門之人所必須面對的現實
稍後,婉如領著女兒和一干僕人返回西南,肖陽則快馬疾馳往西北而去,沒走到五日便遇到了衣衫襤褸的難民,其中不乏青壯年。
肖陽騎在馬上命人尋了個看起來像是這群人頭領的中年男子,詳細尋問他們從何處來,路上行了幾日,是否遭遇敵人,以便藉此資訊估摸戎寇的位置與規模,修正自己的行軍路線。
正如他先前所料,七天前戎寇已經大舉進犯侵襲了西平,並且人數比預先的更多,卻不知該城究竟能熬過幾日?
瞭解了這些必要資訊後,肖陽俯視著那面上還帶有血痂的漢子,忽然問道:“你們欲往何處去?”
那人顯示有些茫然,想了想之後才回答:“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