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絲的緊張。
真正的天下無敵又能怎樣?他的一生所求到頭來卻是以這樣收場他其實打心眼兒裡羨慕著梵汐,羨慕著梵沐!羨慕著開明的這樣一代人如果“他”當初也能像逸塵這樣,把祖宗的禮法、江山的重量全部拋到九霄雲外去那如今的他們說不定
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讓他眷戀的了等等,不!還有一樣——
當眾人眼看著這個危險的男人就要自絕身亡,他們就快轉危為安的時候,宰相的一個動作卻讓他們的心臟,再次提到了嗓子眼裡——
一步一步,充滿渴望的伸出手艱難地挪向了坐在床上不能動彈的梵汐!
就在逸塵和梵沐緊張得不知道該不該拿起床邊的長劍,不知該如何應對的時候,卻聽從幾人開始以命相搏時便再也一言不發的梵汐突然出了聲——
“逸塵,梵沐,住手!讓他過來——”
逸塵承認聽到這樣不要命的要求時,大腦卡殼了一下偏偏就是卡可得這麼一下功夫,宰相在接近梵汐,梵汐卻突然搶過逸塵立在床邊的劍鞘當柺杖,竟然向對方靠近過去!
“汐兒小心!”
“梵汐!不要!”
縱然這個人已經身負重傷、大勢已去,可百足之蟲雖死不僵,連基本的躲避都做不到的梵汐,就這麼貿然的靠上去太危險了,根本就是送死啊!
可惜,等他們反應過來,逸塵和梵沐想要上前去把梵汐搶回來的時候,眼前的這一幕卻讓每個人都潸然淚下——
就在兩人的距離幾乎要接近零的時候,到達極限的男人終於倒下了,可是梵汐卻眼明手快的伸出雙手這種“不自量力”的行為,其結果自然是兩個人一起重重的摔在地上——
“您要的是這個吧?爹——”
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淚跡,梵汐的笑容卻很甜,就如同一年多之前一樣,依舊甜甜的喊著那個男人“爹”,與此同時,從袖子裡拿出了剛才摔倒時也被他保護得好好的靈位,牢牢地塞在了男人的手裡——
這份執著,他懂。
“你”
已經眼看就要嚥氣的人,錯愕地望著他的如此態度,耳邊卻想起梵汐柔和的聲音——
“當初我為了救千夜的時候,那個晚上跪在祠堂跟您求取尚方寶劍也許您是因為覺得我只是個一事無成、不會掀起什麼風浪的廢物,才會給我的吧?可是您完全可以不給我其實,您是面對一份好像當年您所經歷的情感一樣的經歷,無法剋制內心的動容,對吧?我的確是很沒用、很弱,而當初千夜受了重傷、無法行動的時候,您要殺我們,那麼容易,卻非要大費周章的弄了一顆藥王丹其實,您是捨不得親自動手吧?畢竟是養了我那麼多年別把自己說的那麼冷血!無論您做過什麼,至少,讓我再叫您一聲——爹!”
宰相是含著笑,斷氣的到底是為了什麼在臨死前展露出畢生不見的笑容,恐怕只有在九泉之下,他自己明白。
斷氣的時候,他的手裡還緊緊的抱著那個靈位。
有一句話,是這個男人死後,梵汐才說出口的很遺憾,這片刻的遲疑,不知道他在天上,是否還能聽到——
“爹,你安心去吧,我把你們的靈位擺在一起生也好,死也好,對也罷,錯也罷,無論今生還是來世相信愛的人,都會在一起的!只是也請您記住,來世一定要做一個更好的愛人,更多的信任著對方,更多的坦白自己的心事,要更勇敢的去愛那個人!”
眾人在這一刻,一言不發,默默地看著,默默地聽著——
到了此時,他們終於明白寶貝汐兒,真的長大了
可是,人們並沒有忘記另一個人的存在,在這段被扭曲的愛情裡,到底誰更悲劇他們都沒有發言權,可是當逸塵和梵沐終於將地上的梵汐扶起來時,眾人的眼光投向太子夫,卻已經來不及了——
另一個男人面色鐵青,一看就是出門前就服過毒了。
“爹——”
這是北冥今天喊出的第三聲也是唯一一次喊得好不遲疑!
難怪太子夫今天會穿這麼煞人的素服原來,恐怕出門之前,這個人便是抱著求死之心而來!
他卻沒有看北冥,沒有再看其他任何人一眼依舊充滿不甘、卻不再有怨氣的目光,悲傷地望向梵汐,聲音已經變得相當虛弱——
“梵汐,怎麼說我也算是你的爹,雖然我不配但是也請你把我的靈位擺在他的身邊,好嘛?也許‘他’下輩子會愛上我也說不定,你說對吧”
梵汐哽咽的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