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笑,漆邃眸底卻蘊起一股複雜不知名的情緒:“真是意外,竟會與安公子在此相遇。”
安逢然趕緊施上一禮。
但顧墨晗似乎不想多說,轉而去牽慕半依的手,聲音帶著幾分低沉壓抑:“跟我回去”
慕半依一驚,這次卻怎麼也掙脫不開,被他目不轉睛地直視,好似心房被掏空一般。
“殿下,慕”安逢然見狀,急欲開口。
“本王的家事,何時輪到外人來管了。”顧墨晗側過頭,面色含笑地打斷他,語氣仍是那般客氣。可當對上他的目光才知,如同血魅一樣的深詭冰冷。人若觸及,只覺被拖入無邊無際的深淵之中。
面對這種暗含不可忽視的警告,安逢然身形微震,就像在硬生生承受著什麼,但到最後,卻是語意堅持也不失恭敬,啟唇道:“殿下。執意為行,無一改變,人各有所願,強求未必完滿。在下只求殿下,能夠讓慕姑娘有自己的選擇。”
慕半依聽完,震驚不已。沒料到安逢然竟肯為自己去向對方懇求——
無論是去是留,只希望一切出於自己的意願。
這個人,永遠不會為難自己。
“人各有所願”顧墨晗嘴裡呢喃,繼而輕笑,“說的真好。”
他眸光重回慕半依臉上,彷彿有悲有傷,可笑容又顯譏誚:“沒想到愛姬能有如此本事讓人這般著想。”
慕半依感覺手腕都快被他攥碎了,同時也怕他對安逢然產生誤會,忍著痛意開口:“殿下,請與我回房內談。”
顧墨晗聞言,終於緩緩鬆開手,同意。
回到房間,景良守候在外。
再一次落入對方手中,慕半依心裡忐忑不安,知道自己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好運了。
然而過去良久,背後之人遲遲不講話,慕半依感覺氣氛怪異。之前她刺傷了對方,該不會現在對方就要進行報復了吧?
腦海裡不期然晃過斷肢截體的畫面,慕半依不寒而慄,回過頭,卻瞧顧墨晗的視線並不在自己身上,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桌上一大堆藥袋補品。
慕半依直覺不妙,意外這傢伙觀察四周的心思竟如此細膩。
她開始揪起身側衣料,正不知如何是好時,顧墨晗已經轉頭,投來一道筆直光束:“你哪裡不舒服?”
聽他果真問起,慕半依佯作鎮定:“我從陡坡跌下來,身上自然受了不少輕傷重傷。”
顧墨晗顰起眉,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慕半依只覺有抹揮之不去的深意在自己身上徘徊,就像是夜光穿透白紙。不禁低頭掩飾心虛。
但那一剎的慌亂,卻被顧墨晗捕捉到。忽然胸口湧動起什麼,目光凝為一點,彷彿要將她吸入其中——
“是不是?”
聲音有些莫名急迫,而這話似乎也問得毫無頭緒,但慕半依聽來卻是一驚。繼續裝著糊塗:“殿下究竟是指什麼?”
顧墨晗眸色轉黯,好似要親手撕破那層皮一樣,扭頭衝外道:“景良,去請大夫。”
“這”慕半依瞪大眼,疾聲道,“我又沒事,為什麼要請大夫?根本不用”
她一連串阻止,卻換來顧墨晗寒冽如霜的眼神。慕半依渾身一僵,像被瞬間凍住,在那目光直逼下,已經無所遁形。
她咬緊唇,內心經過一陣極度掙扎,最後終於承認:“是。我有了你的孩子。”
顧墨晗表情一怔,呼吸窒了幾瞬。隨即,眼底開始閃爍出狂亂、不可言喻的欣喜。
“真的?” 他好像手足無措,又好像抑制太久。從看到她,看到她平安無恙開始,此刻終於能將她摟進懷裡。
“半依”彷彿這一貼觸,殘破不堪的身心,都能夠得到撫慰。
究竟何時起,變得這樣在乎,在乎到她的一次次欺騙傷害,都可以原諒。
是不是有朝一日離了這溫度,自己就會處在日夜不休的煎熬裡?
“半依。跟我回去吧”他嗓音輕渺,亦如哄勸。眸底充溢失而復得的激動與歡悅。伸出一隻手,想去感受那個小生命的存在。
但下刻,慕半依掙脫開他,目中冷緒,刺碎他滿眼期盼:“你就不能放了我嗎?”
顧墨晗動作滯在半空,眸光晃了晃:“你究竟想要什麼?”
慕半依搖搖頭,苦笑:“我想要的殿下永遠都給不了。我想要平靜安逸的生活,執手一心人,而不是將來在一堆姬妾粉黛中掙扎苟活。”
顧墨晗聽後,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