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暱,柔軟的半邊身子都快依偎進去:“前些天我讓餘姑姑去瑞安莊取緞料,正巧聽說你已經回府了。安哥哥你現在身體好些沒有?上個月我爹的壽宴上有人送來了南疆血燕,聽說很是稀有呢,我派人送到安府怎麼樣?”她語氣撒嬌又不失討好,烏瞳裡盛滿了那個人的影像。
安逢然搖搖頭,不動聲色地縮回手臂:“宛嫣,你怎麼又貿然闖進私人宅府,實在不成體統。”儘管語調平靜,卻掩不住那份生疏。
季宛嫣聽完,一臉失望。正不知如何作答時,忽然想到身旁人,不禁問:“這個女人是誰?”
當望向慕半依,安逢然眼中意外多了幾分柔動:“慕姑娘是我在南顧結識的朋友,目前暫住這裡。”
“什麼?!”季宛嫣張大眼,簡直不可置信,“她,她竟然住在安府?”
雙唇啟啟闔闔,她似難以接受,又似氣急敗壞,最後出口嚷道:“安哥哥,你怎麼能讓這種長相狐媚的女子留在身邊?”
什麼?長相狐媚?
慕半依眨了眨眼,可憐自己不講話都“中槍”。
“宛嫣!”這刻安逢然語氣變得嚴厲,“慕姑娘是我的朋友,如今住在府上,亦是我的客人,不許你這般無禮!”
季宛嫣禁不住倒退兩步,深知安逢然脾氣一向平和溫順,極少動氣,可現在卻因這個人,對她對她嚴詞訓責?
記得小時候,她拉著那個大自己三歲,一身白衣的孱弱男孩滿園子游逛,春花爛漫,天真笑語,那時情景,如今卻是一去不復返了。
她呆若木雞,等下刻反應過來,幾乎泫然欲泣:“你因為這個人這樣說我?”她忽然上前,使勁搖晃那白衣纖臂,大有不依不饒之勢,“為什麼?!你以前從來不會跟我生氣!”
安逢然就像一根瓊竹,直被她晃得有些喘不上氣,隨即胸口一悶,捂嘴嗆咳。
“逢然”慕半依見狀,連忙擋在中間,阻止對方舉動。
“來,先喝口水。”她沒去看季宛嫣快要氣炸的表情,只是扶安逢然坐下,遞了杯清水。
“你竟然直呼安哥哥的名字?”耳邊馬上傳來季宛嫣的質問。
“呃”慕半依一時無法解釋。平時與安逢然相處,如果總以安公子稱呼難免彆扭,不知不覺便改了口。
見她答不出,季宛嫣氣得咬牙切齒,正欲再說,卻被緩過氣的安逢然打斷:“好了。”
他面容上已微染紅暈,啟唇輕淡道:“你回去吧,若讓太祝令大人知道你來了這裡,一定不會高興。”
“我”季宛嫣欲言又止。
安逢然從她臉上移開目光,心平氣和道:“安季兩家之間的事,早在幾年前就已經說清。如今你我身份有別,你若總是這樣擅自闖進來,將來令尊怪罪,我也無法承擔。”
話說到這份兒上,已是極重了。季宛嫣心中聽得明白,頓時面色發青,聲淚俱下:“我不管!就算我爹不同意又怎樣!我,我就是要來看你”
隨即狠狠瞪嚮慕半依,她銀牙咬緊,目光猶如一柄短刃刮過姝顏,之後轉身。
“讓開——”她掀開珠簾,衝擋路的笙兒兇巴巴喊了一嗓子,便奪門而出。
“真是不可理喻”瞧著對方背影,笙兒也是氣得牙癢癢。
屋內一時恢復安靜。慕半依對上安逢然的目光,卻是笑道:“可惜藥才喝到一半,現在都有些涼了,我去讓笙兒溫熱一下。”
她好像何事都未發生般,轉身將藥碗遞給笙兒。安逢然看了,不禁歉疚更深:“慕姑娘,剛才的事”
誰知她轉首,反而投去個安撫笑容:“你別亂想,我可沒生氣。”儘管平白無故地就被人討厭,但她完全沒往心裡去。明瑩生輝的瞳眸,融入窗外一縷天光,更襯輕笑之間,美得讓人心旌盪漾。
安逢然突然望著她出神,忘記言語。
直到慕半依湊近過來,他才省回神,有些不自在地低下頭。想到自己一心在意的人,並非今日那個黃衣柔細的身影,心底竟有種說不出的輕鬆慶幸。
思憶往事,他唇邊浮現淡淡悵然:“早在家父在世時,就為我與季家千金定下了親事。”那時候年紀尚小,不懂男女情愛之事,只知道常有人抱著一個粉雕玉琢女娃娃來家中做客。自己經常牽著她在園子裡遊玩。後來隨著年歲增長,女孩變得愈發活潑好動,而他自己卻是纖弱多病,每次被對方拉著各處跑完,就咳得滿臉通紅,上氣不接下氣,最後被家僕攙扶回房。
安哥哥,為什麼你不能陪我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