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意料之內的幽涼。
安逢然眉頭微顰,想到齊喆今日不僅送來諸多禮品,態度更是一改前往,對自己熱絡不已,連茶水都是親自斟滿奉上。並且談起他以往的種種不對,此次是特來賠禮道歉的。這番舉動,不僅讓笙兒他們大為吃驚,更搞得安逢然一頭霧水。
“這件事,是不是因為”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此事與慕半依有關。
“他這麼做,讓你感到為難了嗎?”慕半依意外迸出一句。
安逢然緘默,答不出來。
“唉。你總是如此”慕半依搖搖腦袋,嘆息由唇縫間逸出,“天生的軟心腸,爛好人,不管別人怎樣說,你都不會計較生氣。但,我可不同”
此刻,她一瞬不瞬地望來:“我是不會憋著忍著,更不允許任何一個人,說你的壞話!”
陽光之下,那瞳眸看去光芒四溢,這一時因著某種堅持,愈發地閃耀動人。
安逢然看著她,驀然間,心口像被擊起一陣劇烈激盪,竟脫口喚出兩個字:“依兒”
慕半依一愣,隨即見他雙手露出袖口,一支梨花白玉簪好似無端生出,亦襯得手指透著潔玉華韻。
“咦,好美的簪子”慕半依驚愕地眨眨眼。爾後反應過來,朝他換上一臉喜笑,“你要送給我的對不對?”回想他以前送給自己的那支珠簪,後來因與某人分離,未能留在身上。
她欣喜地伸手去拿,誰知卻被對方緊緊攥住不放。
安逢然低下頭,烏髮順著兩側垂散,墨雲一般那樣自然地遮住面龐。但若仔細看去,會發現他的唇有些抖,朗日暖風中,並不是因為冷,而是一種情緒緊張,緊張到手指也在輕輕顫抖。
隨即,他啟開唇:“從一出生,母親就因為我而離世父親不僅忙著打理綢緞莊生意,平日更要花費精力來照看我,沒有多少年,也是過早病逝而我自己,天生虛弱病體,沉痾久纏,湯藥補品不斷,恐怕這一生都是難以擺脫這些苦味藥氣”
他聲音續續,仿若自言自語般,慕半依一旁聽了,卻是打斷地問:“你究竟想說什麼?”
像從一場哀亂悲愁的夢中驚醒。安逢然心頭一震,這刻渾身氣血積聚在胸口。他抬起頭,精緻雪暇的面容正蘊著一抹深情紅暈,因著落葉飛花,格外地驚人嫣豔。
面前女子的容顏,亦如在眼中繾綣了千日萬夜,如此脈脈凝望,痴年不悔。
於是,說出了口——
“依兒你可願,可願嫁與我”
湛藍天穹,明媚光陽。
徐風吹著樹蔭下那一襲雪白衣袂。
他手拿一支梨花白玉簪,周身暗香浮動。
每個字音,在芳菲之中雋永。珍貴而深刻的情意,恍若驚動了四處眾花魂魄,一時間,隨風紛紛灑灑,漫天俱是粉白
眼前情景出奇地美,然而吸引不了慕半依半分視線。她目不轉睛地望向安逢然,那雙清憂的眼眸裡,此刻正充滿了真情期盼,而夾雜其中的一絲過度緊張,生出微微怯怕,直使眉角有些漲紅。
時間好似在彼此間靜止,只為等待一個答案。
慕半依瞳孔因某種震驚而睜大,神情也變得恍惚呆滯,而經短瞬後,驀地一笑,竟是美得目眩神迷——
“好啊”
她答出兩個字,便代表今生永久,眉眼間的笑意更甚。
安逢然神情先是一愣,繼而喜極得不知所措。在細風微拂下,幾乎難以站穩。
慕半依及時伸手扶住,抬頭對上他投來的深摯目光,如受到月華浸照,只聽輕喚:“依兒”
將白玉簪別於那髮髻間,光芒折射得眼波繾綣漣柔,回想曾經發生的點滴,每一字,每一句,每一笑,如今她在此,說出一生誓言——
“今生得你,我別無所求”
就這樣執手結髮,永生相守。
一種美好,幾乎要叫人落下淚來。
眼中的晶瑩欲灑,慕半依微笑,將頭倚向那肩膀,而一隻玉手被他珍惜握住,雪袖輕柔飄起,整個人,被攬入懷中。
第42章 起因
二人的事一定下來,最先樂得合不攏嘴的人非柏叔莫屬。想到公子終於要娶親成家,心裡頭可說欣慰至極,直說要找位算卦先生來為他倆選個黃道吉日。顯然日後的喜宴也要由他親手操辦。
老人家一高興,整日容光煥發,人也好似年輕了二十歲。慕半依與安逢然看在眼裡,只要對方一張羅,凡事都跟著照辦。
轉眼到了遠易侯壽辰。根據慕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