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擁香滿懷的。何曾有過這般獨自望湖的惆悵。
顧墨晗聞言抬頭,那一襲淡淡青衣,就像從千條綠柳中脫幻而出。對於好友的調侃,他竟半分笑不出來,失去以往的散漫不羈。
“哦是你。”他淡淡落下句。
對方愛答不理,付柳無奈聳肩,禁不住又笑問:“我說,你到底怎麼了?”
聽到這句,顧墨晗不知想起什麼,突然面衝向他,顏如霜凍,一步步靠近過來。
“喂”付柳感覺不太對勁,身子不自主倒退,最後止於一根廊柱上。
楊柳隨風左右搖舞,長廊一隅,兩道清逸身影近到幾乎相貼。
抬首,望向高過自己半頭的他,那張面容猶如吸入天地美色,覆過萬物。四周單調的青綠,更襯他眉目深刻雋逸,而一絲冷沉凝於眉間,就像花綻春日裡突兀降下一片寒雪霜花,將眼前的美,俱凝固住。
千般塵世,此刻,他卻忽略一切,只獨獨注視他一人。連呼吸,都可感觸得到。
莫名的,付柳臉上一陣發熱,喉嚨顫了顫,渾不自在道:“你,你幹嘛?”
盯著他的臉,顧墨晗內心翻湧的情緒終於慢慢沉澱下來,半晌,開口問:“阿柳,倘若你是名女子,覺得我如何?”
他靠得這麼近,付柳本就十分別扭,此時再聽這麼一句,差點咬到舌頭。
顧墨晗注意到,偏頭道:“你的臉怎這麼紅?”
付柳深吸口氣,維持住冷靜:“你還沒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豈料顧墨晗抿唇,反而沉默不語,目光也由他臉上移向別處。
付柳先怔愣,隨即竟感到一陣好笑。還是頭回見他這種反應,倒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神智恢復清醒,他心平氣和地答道:“其實這有什麼可問的,你是當朝皇子,金尊玉貴,對你一見傾慕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哪怕為妾為婢,也是求之不得。”
顧墨晗聽完,臉上沒有喜色,眼神更無一絲波動,相反,眉心變得愈發糾結。
付柳細細審視他的表情,驀然間,心頭恍悟,開始抱有幾分好奇道:“怎麼,難道說這世上真有視富貴名利為糞土的女子,而且還被你遇到了?”
話音甫落,卻換來顧墨晗一記冷笑:“虛與委蛇,刻意做作。”
他意外迸出這句,一時間更令付柳來了興趣:“究竟是何女子,敢在你面前耍這些小伎倆?”更重要地,他聽出那語氣與以往不同。
明明是張比花嬌比珠燦的容顏,可當浮現腦海,卻讓顧墨晗恨得咬牙,以致在付柳面前欲言不言。隨即下瞬,他眼尾猛然掃到什麼,迅速往湖畔望去。
岸與長廊之間,隔著碧湖,阻著長長柳簾。一縷徐風,穿廊拂欄,吹得湖紋生漣,細柳飄蕩。
就彷彿撕開畫卷一角,翠綠之中,一襲淡粉裙裾漸漸清晰脫現,連帶髮絲都在隨風飛揚。她就站對岸,朝這方凝望,纖細的身姿,飄粉的長裙,恍若為天地染上最明豔的顏色。
慕半依略微呆滯地望著他們,一瞬驚詫卻清清楚楚落入顧墨晗眼中,以及那之後的明悟、瞭然,甚至竊笑的表情,統統毫無遺漏。
察覺到他目光,她趕緊裝成沒事兒人一樣,帶領婢女匆匆離開,輕掩著唇,揚挑著眉,彷彿要儘快為纏纏綿綿的二人,留下一片獨處天地。
“該死”顧墨晗幾乎不用大腦思考,就知道那個女人在想什麼。瞧向對方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齒。
付柳順他視線一望,再回想方才,頓悟:“是她?”
顧墨晗恍若未聞,目光仍緊盯那個方向,好像她的影子已經烙入眼底,揮之不去。
“喂,你知道的,她可是”付柳略微皺眉,試著提醒。
“真是噁心的女人”顧墨晗臉色陰寒,聲音沉冷,如要吞噬血肉一般。
雖說對方是沈孝乾派來的細作,但顧墨晗現在似恨似憤的表情,倒讓付柳控制不住,愈發好奇起來:“她到底惹著你哪兒了?你對女人,不是向來憐香惜玉嗎?
豈知顧墨晗回過頭,瞪了他一眼。
付柳不由勾挑下眉,最後看著他從身邊擦過,消失在長廊盡頭。
託著下顎,付柳一陣思付,相識至今,從未看過他如此表情。
“想不到她竟有這種本事。”付柳喃喃自語,目光落在湖對岸。同時想起顧墨晗的反應,一股說不出的涼意卻像冰絲纏繞心頭,揚在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嘴角,有些澀。
第17章 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