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含笑,低喃自語道:“確是個特別的人兒。”
緊接思緒一轉,他將香囊隨手丟開,問向付柳:“我記得前幾日,她的丫鬟曾說她身體不適?”
付柳默然不語,只以眼神告訴他:你終於想起來了。
第7章 花夢
秀麗別緻的石拱小橋,猶似一彎月牙,嵌於下方潺潺流動的溪水之中。
身立橋央,俯首凝望,一張淨麗姝顏宛若明珠照水。不知何處刮來的淡白花瓣,正順溪流零零星星地從橋下飄過。拂過水中之顏,夢似的綺靡美幻。
流水小橋互伴,四起浮霧煙濛,雲絲撩眉間,手尖染得梨花白。
不遠,有嫋嫋琴音破空而來。一時間,水止,風靜,心驚。
慕半依抬首循聲望去,岸畔輕霧漸漸褪散,雪色梨花樹下,有雪色衣衫。
天落一陣梨花雨,紛飛,輕撒,霜白輝映,他背身撫琴,看不見的臉容,卻因清姿卓絕,早已看盡心魂深處。
一人彈,一人望。
慕半依忍不住問:你是誰。
琴聲徒地停止,他轉過頭來。
風起。雲絲繚亂。
慕半依莫名捂住胸口,眼前卻漫天俱白,分不清是梨花的純白,陽光的刺白,還是那一身雪白。
等等
別走,別消失
至少,至少要看清一眼
衣衫飄淡,人影漸渺。
美人榻上,慕半依深深蹙眉,睫毛顫動幾下,方睜開眼。
這一醒,心頭竟泛起一股奇特失望。
原來是夢,而那人是夢中的幻,是雪白梨花所幻。
因此,怎麼可能成為現實?
慕半依嘴角帶幾分自嘲。下午她在院內不知不覺睡著,可回味方才那個夢,竟生出道可笑想法,真欲自己一夢不復醒。
禁不住又憶那白衣飄飄的身影,慕半依表情有些花痴,獨自美滋滋了一陣兒,稍後才覺周圍不太對勁。記得今日明明陽光明媚,可此刻她為何有種被霾雲籠罩的感覺?
慕半依慢慢抬眼,看到的果然不是藍天白雲,而是一張人臉。
那人長身佇立榻邊,正俯首,靜靜看她。
其實陽光強烈,只是被他上半身全然遮擋,以至那張面容,沒入一片陰暗的光影之中。
慕半依睜睜眼,復睜了睜,才將殘留的睡意完全揮退。
幾片花瓣旋舞半空,帶著淡淡的粉色光暈從對方面前飄過,頃刻間,耀亮了那華美至極的容顏。
慕半依終於看清楚,隨即“啊”地一聲,從美人榻上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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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幽町居一直沒有增加侍婢,主僕算在一起也不過二人。是以顧墨晗進來時,竟沒有一個人前來迎接。當然,這回他也是獨自低調前往。無非想看看某個身為細作,卻還在自己府上過得逍遙自在的傢伙。當看到他出現,會露出哪種意外表情?
走進院落,顧墨晗往四處簡單環視,雖然早忘記幽町居原來的樣子,但此時看過院內景緻,倒也覺佈置得有模有樣。
他唇角勾起一個談不上笑的弧度,身形微側,目光即定在前方不遠的幾株桃樹上。
如今正值春暖,桃花開得粉紅似火,映得池面俱是一片火紅。
天紅,水紅,而她,就身處兩端紅之間。
不過安靜地倚在榻上,不過一件淺白飄粉的長紗裙,卻於天地間最濃烈的顏色中,脫現得更美,更豔,生生驚了眼。
醉眠芳樹下,半被落花埋。
剎那,讓人忽視了周遭一切。
顧墨晗怔,隨即雅眉微顰,朝她方向輕步走去。
從來都說,美人美兮,寐態猶嬈。
記憶裡,顧墨晗見過的美人們往往皓腕支首,嬌姿微側,雙眸輕闔,仿寐仿思。
然眼前的她,仰面朝天,一手懸榻邊,一手捂胸口,倒像之前吃多,一時沒順過氣的樣子。
記憶裡,熟睡的美人們往往容顏寧靜,若花香惹憐,從中又透出一股誘人魅力,引人慾近迷眷。
然眼前這位美人,睡顏可稱不上寧靜平和,反倒有些複雜多變。
也不知夢見什麼,她眉梢眼角正逐漸上揚,那嘴角,也一點點咧大。
顧墨晗覺得,這分明是一頭惡狼遇見瘦弱羊羔的表情。而且,他沒看錯吧,那已咧到極致的嘴角,正有某種液體順延滑下。光照下,簡直觸目驚心。
顧墨晗神情有些陰鬱,看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