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襯得十指蔻丹,宛若豔紅潤澤的寶石般動人。
她眼波斜睨,看著下方跪地不語的慕半依,唇邊生出冷然:“怎麼苦著一張臉?難道不願在本宮身邊做事麼?”
慕半依沉默片刻,啟唇:“我沒”
“掌嘴。”季宛嫣話音一落,立即有宮婢上前甩了她一巴掌。
右頰火辣辣的痛,慕半依咬牙抬起頭。
季宛嫣得意洋洋地笑:“這麼快就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幹嘛瞪著本宮,不服氣嗎?再掌——”
慕半依只覺眼前一花,被打得側過臉。在上方人的注視下,她攏緊袖中手,一陣隱忍吸氣,最後低頭:“奴婢不敢,請娘娘息怒。”
季宛嫣滿意而笑:“真是意外,你竟然也會被顧軍抓住獻入宮廷。沒想到你我之間,會以這種方式見面吧?”
慕半依垂目回答:“奴婢不像娘娘貴人有貴福,凡事自然料想不到。奴婢也恭喜娘娘一入宮就深受皇上寵愛,平步青雲,扶搖直上。”
“你”季宛嫣見她這般伶牙俐齒,臉色有一瞬青白,隨即冷笑,“反正你現在落入本宮手中,今後,可有的是功夫”最後幾個字她說得宛若蛇蠍般,恨不得將對方破腹斷腸。
擯退其他人,只留一名心腹。季宛嫣紅唇抿緊,彷彿已憋忍太久,這刻終於開口:“我問你,安哥哥究竟去了哪裡?”
慕半依一愣,胸口莫名空涼起來,語調卻是平靜:“我不知道”
季宛嫣驚愕,滿臉不信:“你怎麼會不知道?當初你們不是已經訂下婚約了嗎?”
慕半依望著地面,眸底盡處,如有浮霧飄彌,淡淡迷惘,淡淡淒涼:“逢然他只留下一張字條,還有安家的房契地契,然後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沒人知道去了哪裡。”
她的臉容在光影下,竟平靜得讓人感到一種悲傷。
“安哥哥他,究竟”季宛嫣好似不可置信,瞳光都被燈輝晃得有些渙散。許久,她慢慢緩和下來,忽然勾起一記冷笑,“說到底,你還是被安哥哥給拋棄了啊”
慕半依神情間不見任何情緒,只問:“現在的日子,難道是你所希望的?”
“不然呢”季宛嫣含笑看她,拖長的尾音裡,卻不期然透出一絲苦澀痕跡,“只要活下去就好了吧?因為我,全家可以保住性命,可以繼續享受榮華,況且皇上又是這般美俊的一個人,比起那個昏庸好色的老頭子,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慕半依淡淡一笑。
看著她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恨意又從無形中來,季宛嫣嗓音轉而輕冷,帶著幽毒般:“今天,你就這樣跪著一晚上吧。讓你知道當初給本宮的一巴掌,需要付出多麼大的代價。”
慕半依跪地,既無掙扎也無反抗,耳邊,聽著裙裾的拽地聲漸漸離遠,知道自己在皇宮中的日子,現在才算真正開始。
自從被調到瀾軒宮之後,慕半依幾乎沒有一天的好日子可過,所有的髒活累活全歸給她一個人幹,總是掃不完的石地,擦不完的瓷器桌椅,被人踩髒摸過都要重新再做,每天只有兩頓粗米殘粥,只能睡一兩個時辰的覺,經常被罰跪掌嘴,季宛嫣心情不好或是故意刁難的時候,便會用奩盒砸,用熱茶潑,因此慕半依身上總是青一塊腫一塊的。在其他宮婢眼中,她簡直像個不懂怨言不會說話的傻子,從來不曾見她哭過,甚至那嘴角,還噙著若有似無的笑。可能也就是她這樣的,若換做別人,恐怕早就堅持不住了。
每當顧墨晗駕臨瀾軒宮,季宛嫣都會刻意將她支走,因此根本見不到對方的身影。而因著季宛嫣的無暇,慕半依才能躲在小屋裡喘口氣。
從衣襟內掏出一個紅布包裹的東西,輕輕開啟,裡面竟是支梨花羊脂白玉簪。簪身溫華流轉,彷彿真是一朵聖美潔白的梨花,在暗中綻放幽旖之香。
這支簪子,她一直小心翼翼戴在身上,不曾離身過。
慕半依隔著紅布,將白玉簪十分愛惜地拿起,直怕自己沾著塵漬的手,汙染了它。
“我不會就這樣倒下去,至少在這之前,要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房間裡,她笑得清婉而哀涼。
一場雪後,慕半依提著沉重水桶,朝瀾軒宮的方向舉步維艱。雖說已經日照頭頂,但大部分積雪仍未消融,她走了幾步,忽然腳底一滑,整個人跌倒在地,木桶裡的水也濺灑出大半。
慕半依只覺膝蓋一疼,因撞到硬石子,傷口已隱隱滲出血跡來,受寒風襲過,簡直痛透了骨髓。
她疼得呲牙,慢慢站起身,卻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