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少看到他這樣的一面,慕半依凝目望去,不曉有短暫出神。
顧墨晗也不理她,隨手執起白玉石几的玉杯與一隻翡翠琉璃細嘴酒壺,徑自走到靠近泉池的玉階上,就這樣坐下來自飲自酌。
慕半依瞧見他袍角順池沿而下半浸水中,優美白膩的長腿也從裹袍中顯露出來,右肘輕搭膝上,舉杯欲飲,畫面竟如此勾人誘惑,美得驚心動魄。
饒是彼此深刻纏綿時,慕半依也不曾這般臉紅心跳過。但眼前人一出現,她倒是打蔫下來,嬌小的身軀徹底沉入水中,就剩一張小臉,有些忐忑地盯著對方。
察覺到她的注視,顧墨晗一飲而盡後,語帶命令地吐出兩個字:“過來。”
想他之前說有帳要跟自己算,慕半依隱隱產生不祥預感,半晌才移至池邊,伸手去摸衣服
誰知顧墨晗一個用力,竟直接將她水裡拎上來,不著片縷的軟身尚未受到寒意侵襲,就已被包裹進寬袍之中。
慕半依渾身可是溼淋淋的,貼上那帶有溫熱的滑肌雪膚,才知他身上僅罩了這麼一件袍子,不禁掙扎:“都弄溼了!”
“沒事。”顧墨晗將她牢牢按在懷裡,“過會兒就能幹”
說得自然,可這麼赤裸相偎,慕半依自己都忍不住心猿意馬。
稍後臉頰被抬起,極黑的眸子正盯得她心臟一個勁緊縮——
“朕好好的一個慶宴,就被你搞砸成這樣?”
不知是否喝了酒的緣故,那嗓音變得微微低啞。
他突然興師問罪,幾乎嚇了慕半依一跳,眨眨眼睛:“陛下這是說的什麼,凡事可得講究證據。”敢在聖上面前如此講話的人,恐怕也只有她了。
見她矢口抵賴,顧墨晗笑得意味深長,也美得勾魂奪魄:“你當真以為朕沒有證據?”
慕半依神色平靜地低下頭,撓撓額角,可在看不到的角度下,目中思緒卻恍若小型旋風,疾速飛轉。
當時那條雲帕,被她在頭天晚上浸泡了一種特質香油,再撒上蜂蜜香粉,最後借酒灑緣故,將這些香粉抹在季宛嫣的衣裙上,可以說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不留一絲痕跡。但證據還有什麼證據?
慕半依越想得絞腦汁,在懷裡就越安靜出奇,顧墨晗一笑,不跟她拐彎抹角:“你宮裡那名叫小祥子的太監,似乎受了些傷啊。”
慕半依猛地睜大眼。
顧墨晗則慢悠悠道:“只要朕命太醫前來診斷,就能知道他受的什麼傷,只要對他嚴加審問,自然也能知道那身上的紅紅腫腫是怎麼來的。”
慕半依眼角正無意識抽搐著,只覺有點頭暈目眩。
畢竟要抓那麼多蜜蜂,可不是一件輕鬆簡單的事哪。
“怎麼樣?”顧墨晗讓她逼視自己,似笑非笑下,竟不含慍怒。
慕半依一愣,緊接大驚出口:“陛陛下您真是太聖明瞭!”她這聲說得極響,簡直要一臉崇拜地看著他了,“原來無論臣妾怎麼做,都逃不過您這一雙利眼啊!”
顧墨晗瞧她臉上佈滿諂媚,每次心虛做錯事,那睫毛就恍如小扇似的狂顫眨動。
於是慕半依被他戳了下腦門,才終於不眨了。
“你腦袋裡,一天到晚都裝著些什麼?”怎麼竟是些歪門邪道的鬼點子?
他語調聽去嚴責,但其中又包含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寵溺。
慕半依心頭不禁一震,這麼說來,其實他早知慶宴上是自己暗中搗鬼,也明白季宛嫣確實無辜,但仍裝作毫不知情,甚至還阻止人繼續追查?
這,這不是存心包庇自己嗎?
慕半依恍明過來,當再瞅那張臉,竟覺得莫名親切。
“不過,你膽子還真大”顧墨晗揚唇,垂眸俯視時,發縷由兩側微微傾下,好似要抵上那雪白額心,與她柔情蜜語著什麼,“你就這麼有把握,不會出現任何意外麼?萬一傷到朕的皇兒怎麼辦?”
慕半依笑容一涼。對他來講,最重要,最心心念唸的,永遠是那個孩子。
“陛下可真是位好父親”說完,很想離開那懷抱。
顧墨晗卻扳過她的臉,突然吻上唇瓣。
伴隨著濃郁酒香,他在口中深入纏卷,肆意吮奪,令慕半依神智迷亂,險些要沉淪在逐漸狂熱的禁錮中。但下一刻,她拼盡全力推開對方。
此時,顧墨晗眼神裡已隱隱染上灼欲,盯著她默不作聲。
慕半依別過頭,就感覺心口哪裡像被刺了個洞,當空氣全流失走,悶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