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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易濤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靜地說了一句:“他們的君上亡故,想是不撤也難。”

陳伯猶豫了一下,說道:“王上,不知為何,臣覺得這件事仍有蹊蹺。”

“蹊蹺?”易濤挑起眉尖,“說來聽聽。”

陳伯道:“商國大軍雖退,然而問天崖附近仍部有精銳。臣斗膽猜測,公子蘇邪也許並未撤離。”

易濤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他還留在問天崖?”

“正是。”陳伯從面具後面望著易濤,“臣覺得這件事並未結束,總覺得,若是不令大將軍立刻撤軍回國,恐怕會有閃失。”

“林瑞哲?”易濤頓了頓,“他會有什麼閃失?”

陳伯輕聲道:“王上莫要忘了,問天崖後的山林便是大將軍的舊居。大將軍性情中人,怎麼可能不前去緬懷故人?”

易濤的目光陡然一凝,更是深沉了幾分。原本要送到唇邊的酒也驀地頓住,他回過頭來,望著陳伯:“你是說蘇邪其實並未回國?他仍舊身在問天崖?”

陳伯深深拜下去,低聲道:“我王明鑑。”

易濤的眼底陰冷閃爍了片刻,站起來對陳伯說:“林瑞哲乃易北大將,耿直忠心,斷不可折損。你,速派人傳我詔書,令林瑞哲即刻班師回朝,不得延誤!”

“是。微臣領命。”陳伯行了禮後便退了下去,易濤望著他的背影,狹長銳利的眼眸逐漸眯了起來,眼底漏過幾絲疑惑,陳伯好像與之前不太一樣了。

不再自稱為“老臣”,不知是不是因為受了風寒,說話的嗓音也微微低沉沙啞。

這些細枝末節的變化,易濤之前都未留心過,即便曾經注意到,也沒有放在心裡。可是目下,他注視著陳伯離去,卻突然發現在陳伯在下樓梯時,雙腳微微有些跛。

蘇越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來到問天崖的時候,那還是在黑夜中獨自摸索磕碰的少年時代,他手裡的劍還不夠銳利,不足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那時候他的仇恨還沒有後來那樣深刻,父親只不過是個對他冷眼相加,不甚重視的父親,他也只不過單純地想要活命,想要找一個存在的答案,想要得到別人的認同和愛。

僅此而已。

依稀記得第一次遇到林瑞哲的時候,也是如今這個季節,霖雨季剛過,夏天要來不來的時候。地上積著大大小小的水窪,倒映著那個少年溫和乾淨,滿是朝氣的臉龐,褲腳捲起來,露出兩截白皙修長的小腿。

人生若只如初見。那麼或許世上便不再會有如此多的痛苦和遺憾了。

可是終究不可能只消一眼瞥見,便能將他人望透。更何況,在歲月的波流中,果斷敢為的年輕君王會變成昏庸無能的困獸,倔強青澀的少年會變成殺人不眨眼的修羅。

昔日山林裡得有一面之緣的林瑞哲,也會變為一個全然陌生的易北大將軍。

人生若只如初見,終歸只是一句空話,一場黃梁大夢。

唯一如同初見的,只怕是問天崖陡峭堅硬的山壁了罷看似最無情冷漠的,卻比任何事物都要來得長久。

蘇越低頭望著泥濘的道路,幾行凌亂的馬蹄印縱橫交錯。易洛迦走了過來,只瞥了一眼,便說道:“這是易北黃騎近衛隊的蹄印。”

“嗯?”

易洛迦拿足尖點了點馬蹄印子後端的一道月牙形深痕:“看到沒有?這是黃騎近衛隊專用的汗血寶馬留下的鐵掌印。”

“你倒是精通得很,連蹄印都能辨的那麼清楚。”

易洛迦笑了笑:“過獎。”頓了一會兒,他收斂了笑容,眼神似乎有些嚴肅認真起來:“不過,既然近衛隊的馬蹄印子出現在這裡,就意味著林瑞哲離此也不會太遠了。”

蘇越抿起嘴唇,不再多言,只是望著那些蹄印。

易洛迦偏著臉看了他一會兒:“你怕嗎?”

“不。”

易洛迦似笑非笑地注視著他。

過了一會兒,蘇越嘆了口氣:“其實也不是,只是心裡有些不安,隱約覺得,會發生什麼。”

易洛迦握住他的手:“沒事的,如今你不再是孤身一人了,無論遇到什麼,我都會和你一起面對。”

蘇越動了動唇角,牽扯出一個勉強的微笑,這麼多年過去,竟然忘記該如何笑得自然而幸福了,只得默默地垂下臉來,用力捏了捏易洛迦的掌心。

“走吧,沿著蹄印,他應該就在後面那座山谷之中。”過了良久,蘇越輕聲對易洛迦說。

昔日的藤蔓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