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突然轉過身,直接在鍾文博面前跪下來,“王謙禹,我求求你,求求你,你走吧,我求求你,”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跪在鍾文博的面前,淚眼婆娑,淚語淒涼地衝著他哀叫,“我女兒欠你的我還給你行不行,你把我的命拿走行不行!拿走!你拿走吧!”
鍾文博低頭看著地上蒼然的婦人,進退維谷,慢慢,他伸出了手,將顧芷蘭扶了起來,什麼話也沒有說,掉頭,走了。舒遠看了看顧芷蘭,忙回頭去追鍾文博。
蘇冉將顧芷蘭抱在懷裡,捋著她的已經泛白的發,“沒事兒的,蘇子一定會好起來的,相信我芷蘭。”
“蘇冉,要是蘇子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不活了啊!”
“我知道,不會有這個時候的,你放心,蘇子捨不得我們,她捨不得我們。”蘇冉哽咽著,那是他們的女兒,是他從小寵到大的姑娘,他何其堅強,如果真的出了事兒,他又怎能承受得住。
高一平幫蘇冉架著腿軟得完全站不直的顧芷蘭往電梯口走,高一平平靜地對蘇子父母說,“咱先下去給蘇子收拾收拾病房,房間我訂好了,只有她一個人住。”他神色安然,可心裡同樣有個小鼓在敲,其實他也是強自鎮定,這個女人,總有能牽動他心的能力。
梁菲菲抱著一個大盆子,裡面裝著病服,暖壺,尿壺,緊緊跟在他們身後。眼角帶著淚,方才蘇母悲慟的樣子,著實讓她覺得酸心。媽媽對孩子的愛,就是這般吧,若是誰將這份愛強行抽走,當孃的,恐怕是活不下去的。
“謝謝你。”良久,蘇冉沙啞著嗓子對高一平說,語氣微弱但滿含謝意。
高一平點點頭。
高一平讓梁菲菲陪著蘇母,他告訴蘇冉需要回家幫蘇子收拾一些日常用品過來,這院估摸是要住一陣子的。蘇冉到底是男人,理性還在,帶著高一平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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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文博坐在博遠的辦公室裡,菸頭一個接著一個,他面無表情。
“舒遠,我沒事兒,你回去吧。”他的聲線透著疲憊和心酸。
“那行吧。”舒遠拍著鍾文博的肩頭,他知道文博是個要強的男人,此刻若是安慰,則確確往他心口上拍磚。
待舒遠離去,鍾文博抬起手,握住了桌子上的水晶菸灰缸,手指用力,骨節碰著骨節,拇指的關節處傳來陣痛,他一把就將菸灰剛狠狠摔在地上。
到底是他,推開了她。他看著她被折磨,看著她被虐打,走近了,明明可以救下他,他心中的暴虐卻讓他一動不動,最終,將她送入了魔鬼的手中。
顧芷蘭的模樣深深得印在了他的腦海裡,如此這般,蘇家,是恨他的吧。
他深吸了一口氣。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爸。”他艱難地開口。
“幫我聯絡一下馬克吧,讓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國來,我妻子她病了。”
他頹然掛下電話,還好他的父親,是不追究有關於王靜的一切的。希望馬克能讓一切變得好起來。
妻子,妻子。他從心裡默唸,這是他五年前心心念唸的。他們都還沒有結婚,他拉開抽屜,拿出了那個檔案袋,將東西倒出來,一封協議,厚厚得一沓信,還有,若干張照片。
他拿起了那一疊照片,蘇子的笑,哭,生氣,耍酷,賣萌,五年前所有的瞬間都在這裡,他的心狠狠抽著,這些,都被他塵封了,現在,倒出來了,卻全都毀了。
鍾文博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拇指輕輕摩擦著照片上蘇子美好的笑顏。
繞了一圈,終究是繞回了原點,只不過這個原點,離愛,更遠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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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嘛~”林雅嬌笑,看著乾爸掛了手中的電話,“你打算怎麼感謝我?”
“五十萬。”老男人將林雅壓在了身下,又是一陣雲翻覆雨。
林雅躺在男人身下,舒心的笑了,心都舒展了。
終於是惡有惡報。她醉在自己的心裡,這種感覺,真好。
死吧,你最好是死了。我才解氣,你若有九條命,我就一次次地摘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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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夢嗎?
還是我死了?
這是哪裡?
黑暗的空間,讓蘇子恐懼。她伸出手,極力的睜著雙眼,卻什麼也看不見摸不著。
什麼碎了?心嗎?不是已經碎過一遍又一遍了,怎麼還會覺得疼呢?蘇子痛苦地蹲下,抱著雙膝,將頭埋在膝蓋裡。感覺到臉前一片溼潤,是自己哭了嗎?還有眼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