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苑裡被迫接受的那隻翠玉釵被我藏在房間角落的匣子之中,這寧王到底是如何心思?打了什麼主意?是否也想分得浮光沉華中的一杯羹?
我心裡暗念,收回目光,輕笑轉身,或者說,難不成天家鳳氏還出了一個痴戀之人?如此之可笑,那還真是白白可惜了這麼個清淡儒雅的人兒。
做戲(下)
劉東辦事一向利落乾淨,傍晚時候,那木雕的桃木厭勝小兒已經入了我手。
我撩眼看過去:“可有人知曉這事?”
劉東不敢大意,忙道:“奴才未曾假以他人之手,所以,娘娘大可放心。”
我點頭,翻覆看了看,厭勝木質倒是輕巧,凸肚,儼然一個孕婦的樣貌。手指徐徐摸上那人偶鼓起的肚子,淡淡道:“去找來鐵釘,仔細的釘入這凸起的腹中,周身塗滿紅色顏料,切記,顏料要不怕水浸泡的。”
劉東抬頭看了看我,遲疑了一會兒,明知多話無意,未有再勸說我半句,重重點頭:“奴才知曉了。”俯身從我手中接過桃木人,轉身出去了。
“娘娘,您這是,這不是往自己身上找不自在嗎?厭勝的事情已經夠了,難道還要用真的穿釘?諸多忌諱,娘娘怎麼都一點不放在心上啊?”
我並不在意,端起琉璃杯輕啜一口淡茶,信手翻了幾頁書:“如此下手,便要穩準,若是弄了個過猶不及,還不如不做。後宮女子向來心狠手辣,光是一個桃木小人怎麼能夠份?換作真心恨著我的人,穿釘也不能解她恨半分。”
自我懷上皇嗣的訊息傳出,後宮上下只有華瑞瑩與那元妃從未來探望過。不過華瑞瑩也不是太蠢,上次差人來尋鳳御煊,戲作的很足。一方面是等待中稍有不耐,另一方面想來也是想借此讓他知曉自己無法前來道喜的因由所在。不管是她的任性使然也罷,或者是私下裡又有了什麼算計,也都無妨,畢竟她一日不來,我的計策就越好實施。
鳳御煊是何等聰明的人,華瑞瑩究竟為何不來,他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皇上總是會對後宮的風起雲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若想知道,哪有查不到的道理?所以,如今,鳳御煊的閉一眼眼,既是放縱,也是算計,而我,只是趁機而已。
三日之後,我會再次去了那汀苒宮,這一去,定是後宮動盪,風雲必起。
因為之前有過一次交往,再入汀苒宮時,鳳雲深不似當初那般拘謹,稍有放開。
身居後宮的人很是清楚,滿院子女人,無不是人比花嬌,心比海深,真正掏心掏肺相互體宜的人事不僅是極其稀少,簡直就是禁忌。因為不管如何,結黨結派,心思較量,都是這些深苑女人營生的本領。
對手過招,贏的人未必就卑劣,輸的人也未必就乾淨。便是明眼裡看誰都親仁和藹,笑語春風,卻也難保不是私下裡嘴臉可憎。如是三日前那一番體恤所言,鳳雲深的心多多少少已是被我所打動,親近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你看看,我們臨平還是最適合這朱釵。”我伸手拂過她的雲簪烏髮,手卻在剛剛落上的一刻驚頓了下來,一抹翠色如芒針刺入我的眼,橫釵穿發,盈色慾滴。
嘴角軟笑,微微一滯,我轉眼:“這個翠玉釵的成色果真上乘,臨平也很識貨,這一釵,挑的極好。”
鳳雲深徐徐點頭,略側過半張秀氣安靜的臉:“這翠玉釵是母妃生前所留的遺物,雲深平日裡常帶著的。”
手指劃過翠玉釵的釵頭,涼而潤。一朵翠菊綻於釵尾處,栩栩如生,瓣瓣清晰。
“做工的確精細,那一朵盛菊雕的逼真細膩,珍品一件。”
“宸嬪娘娘真是心細如塵,這釵本有一對,因為母妃生前最喜歡梅花與菊花,盛寵當初,父皇特意用上好的璟藍玉打了一對,一個釵尾雕梅,一個釵尾雕菊。後來生出變故,母親去世前,將這一對釵贈與我與哥哥,每人一隻,作為懷念。”
我心沉如磐石,眼色凝頓片刻,撩了笑:“真是美麗,比本宮那朱釵還要美上許多。”
鳳雲深惴惴側頭,抬眼看了看我:“娘娘,當日您那一番點撥,雲深思索了許久。雲深與娘娘生出同年,還痴長了幾個月,可心思眼力無一能與娘娘相比,受教許多。”
我望著她的一雙眼,淺淺笑靨如花:“臨平真是聰明人,一點即透。有了這一句清楚的答覆,日後本宮也好侍候皇帝時候說上幾句閒話,盡幾分綿力。幫公主盡力脫離苦海,安享一世榮華。”
鳳雲深委委一拜:“勞煩娘娘操勞了。”
我伸手扶她:“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