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眼,華瑞瑩看向我,和顏悅色道:“園中一共十二個品種,皆是這世上最珍貴的,一年開花一次,一次花期只有三日,三日過後花謝,若是想看,還要等來年。可來年並生的時候只怕會有雜株,那可就成了敗筆了。”她頓了頓:“既然這樣,就請妹妹將這十二品種的牡丹各作畫一張,我將這十二牡丹圖送與各位姐妹,可好?”
說完,笑容燦爛的看向周圍一圈,那些妃嬪都是聰明人,皆是拍手稱:“真好,花開不敗,日日觀賞。”
皇后微微蹙了眉,轉眼看我,我抬頭衝她淡淡一笑,然後別過眼,俯身道:“妹妹這就去給姐姐畫十二牡丹圖。”
華瑞瑩喜笑顏開:“勞煩妹妹了。”
我的確不擅長其他花的臨摹,可畫了這麼多年,當初也有正經夫子教我作畫,本事還是有的。可十二牡丹圖可不比畫蓮那麼簡單,各朵花都姿態不同,第一次上手,確實有些困難。
一行人等坐在院中石桌邊喝茶聊天,我站在對面而設的案臺前俯身畫牡丹,那情景可想而知。
第五幅牡丹剛剛畫完,見皇后姚氏起身往我這邊走來,走到我身側,微微探頭。那雲發上的金步搖的顫顫而動,半張側臉,眉清目秀,安詳淡然。
“宸嬪的畫工還真是不錯。”
“皇后娘娘過獎了,雕蟲小技而已。”
“這等心思手法用在畫些牡丹上,實在是可惜了。”
我聞言微抬了頭:“皇后娘娘以為如何?”
“牡丹豔卻太嬌,青蓮則遺世獨立,更勝一籌。宸嬪還是畫蓮更出彩一些。”
我笑笑:“還是皇后眼光獨到。”
她看我以笑對上:“晚些時候來鳳宮,本宮有話要對你說。”
我微微點頭,繼續低頭作畫。
話音剛落,那一行人等,正往這邊過來,紛紛圍著我的牡丹圖嬉笑而語。
“什麼東西這麼有趣?”突聞背後一道聲音,大家扭頭而望,見來人是皇上,立即跪了一地。
兩旁跪著的女子,雲鬢霧髻,各式巧奪天工的頭飾就似滿園墜墜的牡丹,滿目繁華,豔色錦簇。鳳御煊從中而來,冷然一身。
我微微抬頭,一陣墨香淡淡飄過,看見他正朝我望過來,似乎眼中的暖意流動,那眼裡深徹的黑頓時有了光彩,只是短暫的停在我頸間一瞬,嘴角上便有些笑意了。風輕過,拂過千姿百態的花枝,掠過妃子頭上的琳琅滿目的珠花,滿園的奼紫嫣紅的都沒有緩緩而來那人一雙眼驚豔,如是格外的不真實。
“皇上,臣妾邀姐妹們過來院子裡賞牡丹呢。”華瑞瑩跟著鳳御煊的身後緩緩朝我走來,那雙眼盯著我看,笑的頗為尖銳。
她有這個神情才是正常,那皇后的一舉一動才真叫人得好生琢磨。
“朕來了你們怎麼反倒拘謹了,各自賞花就是。”邊說著邊撩起那副墨染雪來看。
“紙上看花,何以聞香,要有聞香那才是賞花。”
鳳御煊語畢,我隔著他看見身後的華瑞瑩臉色一暗,連連道:“花期只三日,覺得甚是珍貴。”
鳳御煊扭頭看她:“來年再予你更稀奇的,不必那麼執念。”
華瑞瑩這才面色帶喜,眾人跟著賠笑,更是知道皇上待華家是如何不同了。
其中有一人輕笑,側眼,含光,那雙大眼睛裡的笑意深深,如此不同。
我目光繞了過去,竟與她相遇,她端莊一笑,不卑不亢。
“臣妾先謝過皇上了。”華瑞瑩又是在眾人面前高出一等,作畫的事情了了作罷,我算是得了解脫。
沒多久時間大家便前後離開蕊心宮,皇上留下用晚膳,我們各回各宮,我則跟著皇后出了蕊心宮。
傍晚時候霞光流彩,御花園裡的花花草草自然不能與蕊心宮的稀有牡丹比,一時間,只覺得似乎冷清了許多。
“宸嬪,容妃待你如何?”走在前面的皇后突然開口。
我笑上臉頰,淡淡道:“容妃是臣妾的姐姐。”
答非所問,避重就輕,這宮裡的是非糾結無不是從一句話半個字,甚至是一個眼神裡做出文章,她若是不點明,我何以不打自招?
“聽聞華家有女姿色絕然,世間少有,起初封妃的時候看見容妃覺得這話的確不假。可見了宸嬪之後才恍然大悟,這姿色絕然竟是這般,果是天下少有。”皇后說話很慢,一字一句,仿若並不經心。
“不過宸嬪比容妃更聰明,懂得韜光養晦,這容妃不如你心思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