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元妃這事一發,平日裡簇擁而來的嬪妃們極少再來,除了淑妃,華韶嫄也時常過來。當真是情愛滋潤,顏色更好,昔日秀美女子,今日依然韻味十足,愈發光彩照人。
話裡話外,都只不過是一些點到為止的炫耀,說來眉飛色舞,掩不住的得意神色。猶是一身紅色穿的歡喜,與我相比,更有生氣。
邀月最厭惡華韶嫄請安,每每看見她著了紅衣在蘭宸宮走動,更是冷言冷語,恨不得撕爛那一身衣物:“娘娘,裕嬪真是不知死活,當初也不知道誰說,皇上不喜她著紅衣,如今見娘娘身處尷尬,倒是越發得意起來了。就算皇上多留在素影殿又如何,她不是還沒懷上皇嗣嗎?得意的就似生出皇子那般,真是可恨至極。”
我倒是無謂,除了心底那一份隱痛,我並不介意其他:“人若得勢,難免忘形,多看看她,也好當成一面鏡子。裕嬪手段自然不簡單,她走一步,我們可不得跟她一步,小心,著了道。”
邀月不服:“就憑她?哪裡能跟娘娘半分姿色比擬,還真以為自己國色天香,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繼續翻書:“別管嬌花美態,還是蒲草之姿,能留得住男人,才是正經。”
“娘娘,您難道看她那樣子不氣?”
“不氣。”
“娘娘還真是心寬,連這般都容得。”
“容不容,要看自己所處,元妃事情一日不定論,低調做人,總是不錯的。”
又是半月過去,元妃之死,終是再無找到一絲線索查得,只得以元妃自盡收場,一場悲劇,草草落幕。
幾天後,素影殿傳出喜訊,裕嬪懷孕了。
詭途
我近來日子身子十分不爽,夜裡總是無端虛汗驚醒,說不出的胸悶鬱結。每每醒來之後,便再難入睡,鳳御煊十日未有過來,我反倒越發沉靜。
所謂風光得意,也不過只是一朝一夕,就似盆栽花期,從來只是短暫。
我長出一口氣,微微垂頭,伸手輕捶胸口。烏黑長髮,滑落肩頭,撈一縷在手,卻心思沉重。
我想起母親,又想到沈廷筵,不是這般苦澀寂寥,人人都可吞藏於心,我這等忍功,還真是傳承母親,十分有十。
可惜,總是紅顏命薄,到底女子心思,較之男人,既淺又輕,可也不是人人都活得如母親那般窩囊。就似鳳御煊那般霸道,他不能予我唯一,卻要束縛我三生三世,但他也許不知,我是如何角色。
愛如何?不被愛又如何?註定無法企及的東西,我若願意只取一半,也必定不會,付出全心。母親這一世,我看的還不嫌膩煩?焉有重蹈覆轍之理?
若是我還能理解一個高處不勝寒的帝王,所有無奈與背棄,我那般無辜與自保,也理所應當成全。這世上,不存在以半分換十分之理,便是九分換來也不成。
我便是如此,卓絕到固執,你給我的,我不欲要,我能給的,我也不欲交託,僅此而已。
再扶上額頭,又是生出淺淺一層細汗,我撩開帳幃,起身下床。剛一起身,頭昏虛弱,連忙伸手去扶旁邊床柱,卻失手撥翻了留在床邊的油燈,一瞬間,蠟油潑上手面,燭臺墜地,滾的叮噹作響。
“娘娘,您起了?”劉東推門而入,穿過珠簾進來一看,趕緊上前。
“娘娘莫動,奴才來剝掉這蠟油。”說著握住我手腕,小心翼翼剝下已經凝固的蠟脂,灼熱刺痛,從手面清晰傳來,像是繡針細細穿過面板,火辣辣的疼。待到剝落凝固蠟脂,原本羊脂白般的手背,紅了大片,即便不碰一絲,也灼痛難忍。
“娘娘稍等。”劉東急忙轉身出了門口,似乎去準備藥膏。
我低頭看著傷處,泛紅處顏色加深,似乎生出了水泡,我頓了頓,伸出另一手掌,毫不猶豫按在燙傷處,狠狠按壓。疼痛感驟然加深,似見縫插針的滲水,侵入骨縫脈絡,苦痛難堪。
我毫不心軟,直到那疼,急急攻心,就似在心口燙出疤痕,疼得我呼吸滯緩,愈發不暢快。我就是要這般疼,疼了才會生出記性,才懂自己曾經犯了什麼錯,妄想了哪般,當初那樣的野心,是不是也在年深日久中,消磨漸淺,是否位於高處,就得意忘形,是否風平浪靜,就以為大功告成。
“娘娘,快把手放進冷水中浸泡一下,快。”劉東跪在我腳邊,手端金盆,急急道。
我眉角動也不動,面無表情的將右手放入盆中,突遇冰涼侵膚,傷口處愈發麻木,紅色難退,只是疼痛感似有漸弱。
等到拿出手來,劉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