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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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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紹大年夜已經出宮回家過年,宮中派人連夜召喚,不得不漏夜入宮。人到蘭宸宮之時,一頭一臉的雪,

“娘娘。”

有人輕喚,我扭過頭,見他站在門口,氣息微急,雪化成水,洇溼他的鬢髮,領口,俊秀容姿,人惹眼目。

“懷森似乎正在發熱,早時喝過薑湯,許太醫過來看看,是不是該服些藥方,本宮怕他燒壞了肺。”

許紹不敢耽擱,趕緊上前,翻過孩子手腕,細細驗脈,秀眉微蹙,側臉淡然。

“娘娘,小皇子的確是涼氣侵體,受了風寒,臣這就去開方子,親自熬藥給小皇子,娘娘不必擔憂。”說罷便出去熬藥。

半晌過去,許紹端了杯藥湯急急趕過來,我抱起孩子,一勺一勺喂下。

“娘娘,您臉色不好,不易勞累,小皇子吃過藥之後,您方可好好休息,微臣會守著小皇子,直到他不再發燒為止。”

我轉過眼,看他淺笑:“孩子本就是孃親的心頭肉,動了一絲一毫,都會心疼不止,哪裡還睡得著。”

“娘娘,皇子無事,您不要操勞,拖累了自己身子可不好了。”

我輕嘆,目光不離沉睡中的懷森,輕聲呢喃:“誰能知人生可過幾許春秋,走這一遭,生出仇恨,使之狠毒,可無論如何,也只有這一生一世而已,走完了,也就走完了。”

“娘娘,微臣懂得。”許紹慎言,說的十分斟酌。

“可有誰能真正懂得那些呢?知道了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話音剛落,劉東從門口進了來,恭順道:“娘娘,皇上來了。”

“懷森如何?”鳳御煊走到床前,看一眼許紹,淡淡問。

“皇子只是染了風寒,應該並無大礙。”

鳳御煊點點頭,轉眼看了看我:“蓅姜臉色蒼白,身體要緊。”他伸手牽我,許紹斂目低頭,拜了拜,躬身退了下去。

紅綃帳暖,魚水之歡,鳳御煊的體溫牢牢包裹住我,那昏沉之間,仿若置於江上單舟,飄飄搖搖,沉浮不知。

半夜裡起床去看懷森,許紹果然守顧身邊,倦色可見。

我伸手去摸孩子額頭:“果然是退熱了,天亮之後,就由本宮去顧,許太醫可出宮好好休息一日。”

許紹點點頭:“離天亮還有一段時辰,娘娘先去休息吧。”

我回寢房又睡了一個時辰,天光正亮,便醒了。因是初一,鳳御煊不必上朝,一年之中,我從不曾天亮之時仍舊看見他睡在身旁。鳳御煊十分勤勉,每朝必上,風雨不顧。

眼前的男人,闔眼淺睡,斂了一雙幽深眼色,只是一個俊俏秀美的兒郎,便是連熟睡,眉間也是微蹙,似終年化不開的堅冰。一個人的疏離之感,透過那雙眼,生在他心間,藏於他眉角,我想伸手去扶,可伸到半路的手,終還是收了回來。

轉過身,天光大亮,透過窗紙,一片瑩白。我伸手去拉帷帳,卻被身後伸出的手攔個正著,聲音略有低沉道:“蓅姜,多陪我一會兒。”

原來鳳御煊已經醒了,想到剛剛那一幕,我略有些尷尬,收回手,卻被他握在手中,他收了力,我隨著力道緊緊貼在他胸前,他不語,我亦沉默,就這般相依而臥,寧靜的,就似周遭一切沉寂,只剩我們兩人。

“蓅姜可信有來世?”鳳御煊探過頭,依在我頸間輕聲問我。

“蓅姜不信。”我輕語。

“哦,蓅姜緣何不信?”

“那皇上可曾聽誰說起自己前生前世?”

“未曾。”

“那蓅姜可曾希望有三生三世?”

我彎起嘴角,眼光模糊,眼眶酸澀脹痛:“無需三生三世,只一生一世足矣。”

鳳御煊似乎不滿意我答案,不願善罷甘休,介面問我:“若是我陪著你,三生三世,你還願否?”

我聞言一滯,喉頭哽噎難嚥,眼中洇出一片朦朧,扭曲了眼前所有景象,就仿若我畸形的人生歷程,疏離太久,若是還有一雙溫暖的手與我眼前,我卻不願再握住了。

“不願。”我定定答,感知身後人身形一頓,猛的將我轉過身,寒眉冷目:“為何不願?”

眼前人的面貌仍舊模糊,我彎起嘴角,卻滿臉苦笑:“給的多了,遲早一日會膩,相守久了,遲早一日會煩,蓅姜不願等到那一日,寧願不要。

三生三世,太久了,一世尚不能說定,不離不棄,一心一意,三世,何必為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