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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你還未問過福來吧?”我對上他的眼,輕聲問。

他明顯一愣,略略鬆了力道,我接著問:“其實皇上根本不需要如此,江山如畫,不過只是您手中一張織錦美圖,點朱抑或染翠,皆是您一念之差罷了。如是這般,您又何須計較繡線何來,繡布誰紡?”

鳳御煊冷笑:“蓅姜這話說的倒真是簡單。”他鬆開力道,卻不願放下我的手,只是緊緊攥在手中,仿若抓住一葉方舟。

我側眼,巧笑:“有些事情本來並不複雜,複雜部分早有人幫皇上您解決過了,您無需再苦愁舊事,您需要的是處理新事。但凡朝代更迭,江山易主,又有哪個,不是從頭開始的?

也並朝代延續只能有天家一姓,從誰手傳承並不要緊,要緊的是,傳承了多久,是盛世繁華還是亂世蕭條,百姓關心莫過於此,最是實在。便是當朝為官,不也巴望著尋個華年盛景,成就一番仕途?道理便是如此,不是嗎?”

我反過手握住他的手,手指修長,卻冰冷不堪:“福來不似能多言之人,畢竟他多言,與他無利,何況這麼多年,若是存了二心,似乎也不至於等到如今地步。而若是姚衝有所耳聞,也並不棘手,皇后與未落地的孩子在此,莫不是他的打算,可這些也是完全落入皇上您之手的,您又何苦為難自己?”

鳳御煊並不發一聲,蹙眉凝眸,仔細而深徹的看著我,仿若不曾相識那般。我亦不躲避,事到如今,只得攤開,這一番身世真相才是轉折,誰能與他同舟共濟,在此一謀。而對於我,在這後宮之中,我只有尋從他足跡,這這一途而已。

我斟酌半晌,遂開口道:“有些事,若是皇上不方便下手,蓅姜可代勞。但蓅姜認為,若只是尋求引子做戲,也無需假戲真做,淮南王之事,也可虛做一場,開了場,也就算過了,不必追究,皇上意向如何?”

鳳御煊似乎思考許久,幽幽道:“我欲做之事,無論如何也不會半途而廢,當年,能親手送走先皇,今日也可親手送走淮南王,他們與我,並不足夠成為障礙。”

我靠前,扶上他手臂,緩緩靠過身軀去,懨懨道:“蓅姜願意站在您身後,是因為,蓅姜可感同身受的體會,設身處地的理解,或許,我們真的很像,很像。”

鳳御煊是何等人物,我心裡自然十分清楚,便是淮南王確為他生父也無謂,當初他能篡權奪位,殺兄弒父,今日也可舍了那淮南王,成就帝王一路血色漫天。

不得不說,某種時候,捨得與毫無顧忌,的確十分必要。前路總有坎坷曲折,成大事,不可拘於兒女情長,那樣未免瞻前顧後,負了當初一路走來的艱辛不易。

而我,從不求以女人的柔弱與溫情去感動男人,鳳御煊不是這樣一個人,我亦不是。

他的心思,我能知大半,語氣低聲下氣勸他高抬貴手,遠不如幫他籌謀,替他下手,來得事半功倍。若是漏過淮南王一死,也可賣鳳御煊與福來一份口不對心的人情,何樂而不為?

他開始徹夜失眠,偶爾夜半醒來,他總是離了床,站在窗前沉默無語。我不願打擾,便是躺在床上看著他背影寂寥,也是一夜不曾闔眼。

原來,捨得也非不曾猶豫,有些猶豫,不適合訴之於口,比如淮南王,那等恥辱而不得見光的角色,他不可說,不能說,也不屑說。

許紹每日都來請脈,我身子雖依舊孱弱不負重荷,可較於頭一胎,確實好上許多,倒是姚氏的情況,並不樂觀。我曾私下打問過馬德勝,究竟皇后這一胎險情緣由為何,似乎太醫並未查出到底是何原因,藥物不及,十分棘手。

晌午過後,我倚在榻上小憩,邀月進門,小聲在我耳邊道:“娘娘,胡大人求見。”

我睜眼,支起上身道:“準見。”

不多久,胡安進了來,臉色略有焦急,見了我急忙上前,看左右不曾有外人,遂娓娓道來:“娘娘,姚相就上次事情始終不肯罷休,幾張奏摺上書,仍要親自清查裕嬪一事,尤其是翠紅口供,頗為猶疑。竟也要將微臣貶職,委派新人,看樣子,是存了私心打算,您看”

“那皇上如何說?”

“皇上能如何說,朝堂上下,誰人不知,姚衝居高位,功大不可一世,便是皇上也要留下幾分顏面。就是皇上始終也未曾表態,臣這般焦急難耐,心中無底啊。”

我細密思索,當初鳳御煊也曾應了要徹查那獄中自盡侍衛一案,逼得姚衝自動放棄追究翠紅之事,可如今,他反倒遲遲不肯下手,任憑姚衝不斷步步緊逼,不做聲響。若是以我理解,鳳御煊斷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