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染上了久違的紅潤。
今年皇上沒有選擇行宮為落腳點,而是選了一處寬闊的地方安營紮寨。一個個的營帳被支起來,彷彿是蒙族人特有的蒙古包一般。滿蒙人本就出身於草原,即使入關後已經滿滿漢化,築起亭臺樓閣,可是對於老祖宗留下的習性還是不會覺得陌生的。
安置過行李,她就迫不及待的走向那片草原,仰頭呼吸著這久違的草原氣息。
“葉兒還記不記得我阿瑪說過塞罕壩是最美的地方,有山有水有云彩。”小的時候,阿瑪有好幾次騎馬帶她來到這裡。
“葉兒,我好想騎馬啊。”
“格格,不行,你的身子才剛好,萬一有個差池怎麼辦?”葉兒難得一板一眼的說,這刻她倒像個嚴苛的主子了。
“不會,你看我不是好全了嗎?”說完,她還一個旋身,寶藍色的騎裝披風隨意的揚起。
“萬一騎馬的時候又犯暈怎麼辦?管戎不在,葉兒救不了。”葉兒就是不鬆口。
遠遠的,常寧就看見了她,貼身的騎裝穿在她的身上,讓她看起來更加的削瘦了,她生病的這十來天,他幾次想要去看,卻都奈何皇奶奶的旨意無法接近。她沒有用膳嗎?為何遠遠看見她飛揚的披風,他會有種感覺,彷彿風一揚,她便會消散一般。
她和葉兒的交談順著風正好傳入他的耳裡,她那張小臉上寫著的渴望那樣熟悉,觸動了他記憶的弦,絲絲的痛楚被他刻意壓制住。一個利落的翻身,他已經跨上他的良駒,用力夾腿,馬已經朝她們奔去。然後是葉兒的尖叫聲中,堅實的臂膀攔腰將她抱住騰空,下一秒,敏梅已經跌入一具熟悉的懷抱,安置於馬背上。
顧不得身後那群皇親貴族們投來的異樣眼光,明明知道不該和她牽扯,他卻無法在面對她那渴求的神情時再拂袖而去。滿足她吧,人生的相逢裡,他突然希望能滿足一次她的翼望。
他知道自己應該停下,可是卻一直策馬狂奔著,耳邊呼嘯的是木蘭圍場初夏還有些微涼的風聲。恨不得能就這樣帶著她策馬而去。胸口的那個人,纖細的身子緊貼著她。瞬間已經讓他有被溫暖包圍的感覺。他的手環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他的下巴就抵著她散發淡香的髮絲裡。身體與身體的契合彷彿她本來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不曾切割,嚴絲合縫。
不知是風吹疼了她的眼睛還是身後的體溫捂融了她眼裡的寒冰,她只感覺心頭酸酸的,淚水在一瞬間滑落,卻很快的隨著高馳的速度在風中消失殆盡。這是她曾經百折不撓想要得到的位置。幾次來木蘭圍場,看著駿馬上賓士的他,她一遍遍的幻想著自己和他共騎的畫面。如今的擁有,卻只讓她更加深刻的感覺到過往的一切已經恍如隔世。
策馬賓士了一段距離,在一處天然形成的小湖泊前他才停下,利落的下馬,然後輕緩的,小心翼翼的抱著她下馬,那動作宛如面對的是易碎的珍寶一般。
她不說話,側身看著平靜的湖面被不甘的微風擾亂,漣漪重生。心頭亂作一團。
“病都好了嗎?”他問。俊美的眉眼糾結著。
她回過頭來,定定看著他。他不知道她的病症是來自於他。若今生與他永不相見,或者她還能拖著病體殘喘幾年。白大夫治療心悸症的藥,在她見到他以後就失效了,果然,他是她命裡的剋星。
“王爺知道我及笄那年,科爾沁部族向皇帝哥哥請求和親一事嗎?”她問,眼神卻並沒有落在身邊的男子身上。
他點頭,臉色沉重的看著她。
“阿瑪厭倦了京城官場的爾虞我詐,他一直希望我們一家能永居草原,草原上的人心胸開闊,性格直爽。心裡頭藏不住事情。後來發生變故,懷抱還在襁褓中的允承的我也不過是點大的孩子,第一次進入威嚴的紫禁城,我記得當時手腳都在發抖呢。”她跌入更深遠的回憶中。“深宮內院裡的拘謹和繁複是我不能適應的,同一個屋簷下住著的人,當面甜甜膩膩,背過身卻恨不得刀刃入骨,那樣的生活我從未經歷過,惶惶不可終日是那時的真實寫照,其實只有阿瑪的馬背上才是我的家。初入皇城沒有一日我能停止對草原的嚮往。渴望簡單的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喜歡不喜歡,一目瞭然。”
他沒做聲,凝結的眉頭顯示他心頭的不鬱。卻也只是靜靜聽她傾訴,那些年她的面上一直掛著的是璀璨的笑容,他從不知道原來她也有這樣的晦澀面。
“我知道別人是怎麼想的,佔了皇奶奶的寵愛,我囂張跋扈,可那些年裡我是否真的有做過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情,傷害到什麼人?”想來那些年少歲月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