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必須跟我走!”張明峴斷然拒絕,轉身面對她,雨水斑斑的俊美臉龐在雨夜中閃著冷漠光華,他的唇貼在霍青玉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肌膚上,低語“我三叔不日之後即將帶著家眷從西郡南縣趕到南郡城,在這北國,只有你一人真正知曉我的真實身份。我不能為了你一人將我三叔一家棄於危險之中。”他伸手,一手攥住她纖細的脖子,警告道;“你再不走,那你就永遠的留在這裡。”
脖上冰冷五指,漸漸收縮。霍青玉咬牙,果斷的鬆開了抱樹的手,艱難的吐出兩個字,“我走”
張明峴解下腰帶,將兩人的手捆紮一起,拉著她繼續跑,視身後的追兵為無物,居然安慰她道;“與你認識至今,我發覺,你是個運氣十分好的人。和你在一起,我的運勢似乎也出奇的好,我居然避過一**探子的搜查,一路順利到達南郡城。你且放寬心,這黑山林我來過一次,跳進黑水崖,對於我們來說未必是絕路,希望你的好運可以助我們逃出生天。我聽南郡城內的人說過,崖下潭水深密,卻是活水,直通丹江水。”
運氣好,運氣好的話,還用得著跳崖求生?對於他的安慰之詞,霍青玉只能報以無聲苦笑。
由於他兩人的一番爭執,後面的追兵很快追到,此時,她已與張明峴站在了懸崖邊。
百來個士兵手持弓箭,層層圍在懸崖,離他們最近的一個盔甲將軍,厲聲喝道“站住,你們再不站住,箭下無眼!”
聽了那盔甲將軍的威逼言語,霍青玉不由想笑,他的話,和剛才張明峴威脅她的話,大同小異,異曲同工之妙,真夠諷刺!
“跳!”
“放箭!”
耳邊兩道聲音差不多同時響起的霎那間,霍青玉被人一掌推下,跌向黑不見底的崖地,再“噗”地一頭栽進冰涼的深水裡。
水流端急,她和張明峴順流而下,她只能努力保持一分清明,隨波而遊,在她體力榨盡,意識昏厥過去的那一瞬間,她只有一個想法;珍愛生命,遠離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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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玉是被痛醒的!
身上每一根骨頭,每一塊肌肉,叫囂著難言的痛苦。
幾乎是在她睜眼的那一瞬間,一道男音隨之響起“你醒了!”
霍青玉低吟出聲,隨即,一抹狂喜接踵而來,她活著,她還活著。
霍青玉喜極而涕,激動地一下子坐起身。動作太猛烈了,她的肌肉骨骼再次叫囂“痛”的資訊。
霍青玉倒吸了幾口涼氣,才忍住一波接著一波的痛感。這時,她才發覺自己是躺在一個天然的山洞裡,仔細聽,能聽見洞外不遠處的潺潺水流聲。洞外,一片漆黑,風帶來潮溼的氣息,外面似乎下著毛毛細雨。
她的身下鋪著一件男式的袍子,是她自己包袱裡的衣袍。她的對面,隔著一堆燃燒的篝火,坐著長髮披肩,身穿一件白色單衣的張明峴。
火光中,張明峴的面色蒼白,望著她,他的一雙黑眸閃動著奇異的光彩。
她一坐起,體內一股暖流就流出體外,這經歷很熟悉,像是每月月事來的感覺。
她的手撫上陰陰生冷,頻頻虛痛的小腹,惶然明瞭,肚子裡的孩子,流掉了。
頓時,千百種滋味浮上心頭,她不知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哭。
也許過了很久,也許只過了片刻,她的理智回籠。
她摸了摸自己垂在兩肩長到腰際的秀髮,覺察到自己身上的男式衣服變成素色女裝,是她包袱裡的兩套女裝之一。她胸前腹上纏繞的層層細布片也消失不見,微一低首,亦能看見自己高聳的胸脯。
不用猜,身上的衣服定是張明峴那廝幫她換掉的。孩子沒了,身份性別也拆穿了。
“我們這是在哪裡?”霍青玉沙啞出聲。
張明峴的嗓音同樣沙啞,比她還多了一份中氣不足“大約是在南郡城以南的下縣。”
未待霍青玉再問,張明峴倏地問她“你男人呢?”
你男人,這三個字怎麼聽來那麼的刺耳難聽啊!
霍青玉翻了個白眼,哼道“死了!”
張明峴又道“你不問嗎?”
“問什麼?”霍青玉一臉莫名的看向他。
洞外一陣風吹來,火光搖晃,張明峴的表情帶著審視,凝望著她,冷淡的問道“孩子!你的孩子沒了,你不問嗎?還是你不知道自己懷有三月的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