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皺著眉,一拳猛轟在了床後的牆壁上,巨大的打擊力量使得整個白弦塔都跟著晃了一下。
為什麼,為什麼還是心有不甘?
巨大的聲響嚇得梁小夏一哆嗦,睜開迷濛的綠眼睛望著鏡月,聲音中透著一絲緊張:
“發生什麼了,鏡月?”
“沒什麼繼續休息吧。”
鏡月的聲音有些沙啞,他輕輕拍了拍梁小夏的脊背,替她拉上被角,嘴裡哼著陌生緩慢的曲調,哄著她再次陷入沉眠。
清晨,被佔了便宜的梁小夏醒來後只覺得自己很渴,嘴裡有淡淡的薄荷草味道,還有一種她很熟悉,卻想不起在哪裡聞到過的淡甜味,甘冽清爽。梁小夏搖搖腦袋,感覺自己睡覺前喝下的藥劑似乎不是這個味,沒想通也不再追究,翻個身看到床邊留下的屬於另一個人的褶皺,微笑輕輕爬上嘴角。
鏡月坐在窗戶前,在吹拂的清風下輕輕撥著手裡的琴,指尖斷斷續續地挑出幾個好聽的跳音,柔和的風掃過他黑色的髮梢,吹過他依然看似無情的側臉,繞過和她一樣尖細纖長的耳朵,擊打在窗戶邊掛著的琉璃風鈴上,叮鈴叮鈴混著他的絃樂響個不停。
黑頭髮啊,她最喜歡長著那樣凌厲黑髮,理性智慧,沉默寡言的人,簡直一點免疫力都沒有。
笑得甜蜜的梁小夏直覺地感受到,鏡月沒有認真彈琴,他只是借用一把琴,將自己的心思沉浸在音樂中,想著他的事情。
盤算了一下她秘密的小心思,梁小夏決定要趕緊幫鏡月找到遺忘之地,幫他找回所有的記憶,將他徹底地解放出來。她是在戀愛上沒什麼經驗,可她不笨,梁小夏明白,她得幫鏡月將所有的後顧之憂都打消了,她們才能正常地開始。
在這之前,一切依然默契地保持原樣,梁小夏可不想太主動嚇跑了鏡月。
梁小夏掀開被,走向浴室想洗漱一下,房間裡的樂聲在劃破一個高音後戛然而止,鏡月抬起頭望著梁小夏,阻止她要邁進盥洗室的腳步:
“先喝了藥劑。”
怎麼了麼?梁小夏覺得鏡月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手指無意識地撓了撓耳背,正按在她脖頸後留下的鮮紅痕跡上。
她感覺到鏡月的眼神更奇怪了,看她就像在看珍稀動物。
感覺有些小奇妙的梁小夏還是順從地喝了藥劑,任由自己寬大的衣服重新被撐起來,長出一身厚軟的淡金色虎毛,軟鞭一樣的長尾,還有兩雙三角形的尖耳朵。
她即使喝了藥劑,眼睛也還是綠色的。鏡月滿意點頭,放行梁小夏洗漱。
當重新變成虎人赤沙的梁小夏反鎖房間,走入低矮的走廊時,猛不丁地被蜜雪撞個正著。虎人女招待穿著棉布長裙,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硬拉著她逼入走廊空蕩的轉角後的一間客房。
“這是怎麼了?”
梁小夏看著纏繞自己身上好幾圈的麻繩,不明白出了什麼事。
“你不是虎人。”
蜜雪貓一樣的眼中精光閃爍。她在房間外守了一整晚,都沒等到梁小夏回來,可她早上又是從房間裡走出來的。客房中狹小的視窗根本容不下他高大的身軀透過,他肯定是偽裝過的。
梁小夏的狀態,更加輔助蜜雪篤定了這個事實。他臉上沒有半點一夜歡愉後的疲憊,也沒有吃過火鹽後殘留的亢奮神色,沒有毛頭小初嘗情事滋味後的得意與羞澀,沒有,什麼都沒有。
這個人的演技很好,蜜雪若不是全心全意地關注他,也很難發現他身上的種種疑點。一個不知地下城常識,聽不懂虎人歌曲的人,絕對不是虎人。
梁小夏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暴露了,不過看蜜雪篤定的樣,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份是瞞不下去了。
“所以呢,你想怎麼樣,美麗的姑娘?”
不再刻意偽裝的梁小夏淡然地坐在床上,任由蜜雪打量。
一看下去,蜜雪又是一驚。虎人流落在整個地下世界的各個角落,他們有自己的家族,自己的城鎮,自己的勢力,他們的體質特性更加擅長在陰暗中偷竊,暗殺與突襲,弓著腰減少自己的存在感,而不是他這樣脊背挺直,自然大方地令人無法忽視。
虎人所有的勢力加起來,都不能培養出這種一舉一動都深入骨髓優雅氣質。
可惜,蜜雪看不清他的性別。不過,他透漏的資訊,也足夠蜜雪想出很多東西。
“呵呵,你還不知道吧,不管是黑暗同盟會,還是苔暗城的大祭司們,都會逮捕從地上世界過來的人——不管他們是誰,不管他們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