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理想指手畫腳,這是我的生活,你憑什麼胡亂干預什麼?”
“憑我放過你一命。”溫墨情回答得流利自然,好像道理本該如此。
言離憂瞪他:“要殺我的就是你,這算什麼人情?”
“那慈郡王呢?還有永鄯王,他們給你什麼人情了?”溫墨情話鋒一轉,面色冷了三分,“如果不是你不辭而別,現在我們早就在安州開始調查青蓮王身份。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一意孤行導致預定計劃拖延,我的四個部下和當年見過青蓮王的乞丐在安州被人刺殺,險些讓好不容易才得來的線索中斷。你知不知道,若是這次追查失敗,又會有多少人的努力付之流水?”
一連串質問讓言離憂啞口無言,聽到溫墨情說有人因她的莽撞決定葬送性命時,被火光暖亮的眼眸忽而失色。
“又有人死了嗎”言離憂喃喃自語。
恍惚記憶穿過時光碎片回到青蓮宮被屠戮的那晚,滿眼的陰暗與血色,仇恨與瘋狂;不等回憶中出現溫墨情身影,碎片又衝破腦海出現在顧家村,顧連山憨厚笑容,村民熱情臉龐,以及黎明破曉時被鮮血染紅的寧靜山村。
她所到之處總有災厄發生,不管是與她有關的人還是無關的人,太多生命無辜枉死。
忽然陷入沉默的言離憂抱緊膝蓋,整張臉埋進臂彎裡,溫墨情也不再說話,盯著噼裡啪啦燃燒的枯葉殘骸不知想些什麼,兩個人就這樣背對背枯坐到火光漸熄,寒冷再度蔓延。
“我沒想過那麼多。”緩緩降臨的黑暗中,言離憂悶悶聲音響起,沙啞消沉,“你們說我是青蓮王,所以就該到處被唾罵、被追殺,我能有什麼辦法?躲不開,推不掉,只能抓住任何可能逃離這種生活的機會。我想相信你,可是你總在逼我承擔不屬於我的罪責;我相信過楚公子,結果卻是被丟到青樓;同樣的,君老闆給了我想要的承諾,我自然不會拒絕,難道要為了虛無縹緲的大義讓自己莫名其妙死掉嗎?我我不甘心。”
“那你甘心的是什麼?犧牲他人性命換自己苟延殘喘活著,和你喜歡的人過一生見不得人的日子?縱是甘心了,能忍心嗎?”
溫墨情的責問冰冷直接,一字一句刀斧般砍在言離憂心口,毫不留情。言離憂緩緩抬頭,系在脖子上的碎銀吊墜掉到衣襟外,在將熄火光映襯下反射出幽暗紅光。
“我不會作為青蓮王過一輩子,無論你們說什麼,我就是我,與青蓮王沒有半點關係。”抓緊與雪色一樣純白的狐裘披風,言離憂眼中迸發出倔強光芒,“該做什麼由我自己決定,誰也左右不了我,就算是你也不行。”
那句話說完,最後一點火光在風雪怒號中掙扎熄滅,黑暗重臨。
言離憂不知道自己的話有沒有激怒溫墨情,懷著忐忑心情在漆黑中坐了許久才聽到身側傳來洗漱響動,一塊烤得滾熱的圓潤石頭被塞進她懷中。
“抱著睡,會暖些。”溫墨情的語氣恢復往常平靜,頓了頓,距離言離憂似乎近了些,“我並不打算左右你的生活,不過是希望你能盡責罷了——且不說你是不是青蓮王,那夜你出現在青蓮宮就註定要承擔某些責任。其實就算你不朝我大呼小叫也沒關係,離開帝都前我和永鄯王的約定中包括一條,就是在這件事結束後送你去狐丘,等過幾年國內風平浪靜再接你回來,到時候,你將與青蓮王這名字再無瓜葛。”
“我還能信你的話嗎?”美好安排換來的只是言離憂質疑發問。
“你可以不信任何人,但必須相信我。”
言離憂輕輕躺在毛氈上,聲音輕得近乎呢喃:“憑什麼相信你?”
“憑什麼”溫墨情好像沒有準備答案,想了半天,黑暗中忽而一聲啞笑,“就當是為碧簫好了,你們不是結拜了嗎?那樣的話,你也不算是與我毫不相干的人了,我得為碧簫考慮,儘量保證不會有讓她傷心的事發生。”
溫墨情不說,言離憂差點兒忘了他與碧簫這層關係,再想起碧簫對她說起過的事,惋惜間難免生出幾分好奇:“碧簫和你大哥算是什麼關係?”
提到兄長溫墨鴻讓溫墨情稍稍意外,然而他並沒有迴避,只是語氣淡了許多:“碧簫與大哥沒有婚約,但她是我定遠王府長媳這點沒人能否認。”
“有機會的話能讓我去看看你大哥嗎?治病救人,多少我還懂些醫術——”
“你以為大哥會見你麼?他現在看不見也不能說話,但是隻要一聽到別人提起青蓮王三個字就瘋了一般拼命掙扎。大哥已經夠苦了,我不希望有人再去傷害他,即便你是絕世神醫,我也絕不會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