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往外宮走的人就是不一樣,結識的人比我們不知多了多少,前幾天還聽說是什麼二皇子、四皇子的來探病,今日就換成那定遠王世子了,我看著鉛華宮的門檻用不了多久就會被踏平呢。”
絹妃語氣有些發酸,錦貴人明白她是怨恨一生都要囚禁深宮的命運,因著感同身受,並不覺有多反感,只慢慢品出一抹悲慼,不由比平時多了些話:“看上去是很幸福,可言醫官的苦惱外人也是難以體會的。我聽聞二皇子對言醫官有意,言醫官談及二皇子時也是滿面憧憬,可惜這兩人身份地位實在懸殊,想在一起許是沒什麼希望,除非言醫官能耐得下委屈做個側室,不過憑我感覺,言醫官不是那樣會忍氣吞聲的人。”
“既然與二皇子兩情相悅,她又招惹些旁人來做什麼?女子的閨房向來不許男人輕易踏足,她這般閨門大開,哪裡有良家女子的模樣?”
絹妃使性子,仍是不願說言離憂好話,偏執態度惹得錦貴人也有幾絲不悅,難得較真兒起來:“畢竟是醫官,治病救人不能看環境條件,哪會像我們這樣拘於小節?再說那定遠王世子也不是什麼外人,一來是為皇上辦事的,宮裡誰敢得罪?二來言醫官與他也不一定是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何必想得太複雜?”眼見絹妃被反駁臉色發白,錦貴人自知失禮,忙又緩和語氣打岔:“不過說來也頗教人惋惜,如果言醫官傾心相許的人是那位世子,想要當個正室廝守一輩子就沒那麼難了。”
“我看哪個都不容易,她那般標緻模樣又喜歡拋頭露面,說不準哪天就被皇上看中納入後宮,到時別說什麼正室、廝守,便是想當個人活著都不容易了”
說著說著,絹妃又紅了眼圈,捏著絹帕輕輕拭淚,旁邊錦貴人哭笑不得,對同居一宮這位多愁善感的絹妃無可奈何。
“娘娘快別傷感,言醫官前幾天才叮囑過要常思喜事、莫想悲涼,真哭壞了身子不還是自己遭罪嗎?”無奈歸無奈,錦貴人還是得溫言相勸,扶著嬌似嫩柳的絹妃到石桌旁坐下。眼看絹妃落了幾滴淚有所好轉,錦貴人鬆口氣,搖頭輕嘆:“娘娘總是想不開,其實像娘娘這般已經很幸運了,宮中那麼多白頭宮女,有幾個心有所託的?好歹娘娘心裡還念著一位不知身份姓甚名誰的人,有這麼一個人啊,也就有了活下去的盼頭。”
聽錦貴人提起,絹妃眼中湧起幾絲甜蜜恍惚,語氣近痴:“是了,我活著也就是為再見他一眼,他那般溫柔善良的人早該有妻室了吧?說句臊話,倘若我是個自由身子,就算要我做他的妾、做個無名無分的通房丫頭又能如何?能和他在一起,什麼我都不會在乎,哪怕一日夫妻後便要下阿鼻地獄也甘願。”
這種言論傳出去可是要殺頭的罪名,錦貴人急忙擺手不讓絹妃再說下去,才想找什麼話題岔開,忽而聽得門口一聲輕問,清朗柔和。
“錦貴人,現在方便進去看言姑娘嗎?”
錦貴人回頭,見來人是溫墨疏,登時臉色一僵——溫墨情不想與溫墨疏碰面,所以才託她支走溫墨疏,這會兒二人要是撞見了,尷尬的又豈止她一個?才想要編個理由阻止溫墨疏進西偏殿,錦貴人忽然感覺手臂一沉,身後傳來絹妃失聲低呼。
“是你?!”
第148章 僵持情關
“娘娘?”錦貴人不知所以慌忙回頭,卻見絹妃病色孱孱的臉上飛起兩抹緋紅,拉住她的手臂不停顫抖,淚水盈盈的眼眸死死盯住門口站著的溫墨疏,半分都不肯挪動。
錦貴人倒吸口氣,腦海裡一下炸開了鍋——
莫非,絹妃思戀多年的溫柔少年,竟是二皇子溫墨疏麼?!
溫墨疏同樣看出絹妃異樣,但他並不知道其中緣由,面對記憶中應該是首次見面的絹妃仍彬彬有禮:“是絹妃娘娘嗎?墨疏不知絹妃娘娘在,突兀驚擾了,實在抱歉。”
哪裡是驚擾這麼簡單呢?只怕這鉛華宮要不得安寧了。知悉內情的錦貴人勉強苦笑,扶起痴了一般的絹妃朝溫墨疏微微躬身:“二皇子見諒,娘娘這兩日身子不太好,精神正恍惚著,不便接待二皇子。我這就送娘娘回房,二皇子請在院中稍待片刻。”
錦貴人本想把絹妃強拉回去,免得讓一頭霧水的溫墨疏不知如何收場,誰料平日裡手無縛雞之力的絹妃竟似瘋了一般,說什麼也不肯順著她的意思回房,一邊掙扎著擺脫錦貴人攙扶,一邊緊盯著溫墨疏,眼中淚水一滴接著一滴滾落。
“你不記得我了嗎?是我啊,那年在梅卿園”
“娘娘!娘娘病糊塗了麼,怎麼當著二皇子的面胡言亂語?”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