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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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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嬤嬤看出我的掙扎,勸導我:“各人自掃門前雪!采薇,你實是面硬性軟之人,索性丟開手,橫豎一家之主是十三爺,你怎可越俎代庖?”

同樣言語,蘇麻喇姑曾訓誡過我:不說硬話,不做軟事。我把心一橫,只做一葉障目之想,每日只逗弄依陽戲耍。

三月的春風悄悄的融化冬天痕跡,我與阿貓興致勃勃搭著花架,欲種下紫藤蘿。幸匯抱著依陽站在一側,神情恍惚間透著幾分清冷寂寞,我上前輕推她一下,她恍過神來,自失一笑:“想起晈兒了,他離開我時剛滿月。他若是個格格就好了,皇阿瑪便不會令乳孃帶著他回府。現如今他也有兩歲多了,我卻記不起他的模樣兒”

她語意淡淡,惆悵淡淡,卻令我若飲黃蓮水一般苦澀不已。身為人母的舔犢之情,我深有體會;她為我喬扮孕婦,一年間十三都不可能

十三習慣成自然,晚膳用後哪兒也不去,抱上依陽就不撒手。我綻出練習一整天的微笑:“眼見著天暖了,小丫頭也不那麼磨人了,乳孃可帶著她在院中隨意逛逛。你”

十三溫柔的笑意盡斂,寒星般的眸子閃過一道陰翳的青灰色:“我什麼?”

我捏緊拳頭,“幸匯她”所謂賢妻,我真的不是。

十三不依不饒:“她什麼?”

我一時憋得心頭火起:“她是你嫡妻,既娶了,便不該冷落。”

十三將依陽塞給我,大步跨出門去,臨到門前,冷冰冰丟下一句:“你比我想像中大度得多!”

我整一個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依陽忿然大哭,張牙舞爪撕扯著我,虛偽的我。望著她哭皺成一團的小臉,我的心境卻平和下來,柔聲哄她:“臭丫頭,若不是你額娘與阿瑪,你的小命怕是早丟了。有何不滿?你知不知道,幸福雖是自個兒感受到的,然而,若是身邊的人都不快樂,你又豈能獨樂樂得了呢?你若快些長大就好了,可以陪媽媽聊天兒,媽媽會教你許多東西,這個年代的小朋友都不會的學問。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你媽我都知道個一星半點兒”

依陽微張著小嘴,一雙酷似我的大眼睛水靈靈透著慧黠純真的光芒,無邪凝注著我。心無邪則意無邪,則氣和。

我狠狠親她,胳肢她,她輕易咯咯笑開了花。絕不貪戀習慣的懷抱。

在我這兒從來就是禍不單行,福要雙至。此次是雙“喜”臨門,幸匯喜上眉梢,四側福晉年氏喜蛋盈門。滿滿十二籃紅蛋,齊刷刷一溜兒紅映滿院。

一院子人,除去烏蘇氏,人人臉上都笑開顏。我很是卑鄙地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了一回。烏蘇氏眸中泫然的委屈悽婉,但凡長了兩眼睛就能瞧出來。

院裡主僕上下整好十二人,一人拎了一籃回屋。我胃口頗佳吃了倆,五個月大的依陽,首次嚐到人乳之外的人間美味,我給她餵了點兒蛋黃:“小乖乖,別辜負你四大爺一番好意。”總有一些東西,是必須吃掉,消化掉,不能吸收沒關係,找個僻靜無人之處一洩而空便是。

是誰說:怕吃苦,吃一輩子;不怕苦,吃半輩子。桀驁不馴的李敖大師是也。

隨著端午節而至的尚有康熙爺一道聖旨,幸匯被勒令回府主理家事,最根本的原因是她懷孕了。在她跨出這狹窄小院的瞬間,我見到她始料不及的離人淚,深深哀愁。十三隻淡淡囑咐她照顧家人,而她眷戀的目光,始終停注於十三身前。於她而言,丈夫甚過孩子麼?令人奇怪的是,依陽理直氣壯留了下來,聖旨中未曾提及她。

陪伴孩子的童年,自己也會返老還童。我曾深有體會,彩薇就是我一手帶大的小精靈。依陽太過驕慣,不如她堅強,蹣跚學步時摔倒,常常哭得天搖地動。

十三必是滿面風雨欲來不悅之色,親自抱過來好言相哄。

眾人哄她。崔嬤嬤說:“都怪這地太硬,摔疼了小格格,嬤嬤替你踩它。”

柳綠說:“都怪奴婢椅子擺得不是地方,絆倒了格格,奴婢這就挪開了去。”

阿貓最逗,望一望天:“今兒老天爺不開眼,時運不佳,害得格格不是絆了桌子腿兒,便是左腳磕了右腳。奴才沒法子,只能瞪它一眼。”

我暗笑:要不要代表月亮懲罰你啊?教育,要從娃娃抓起。

我扶她起來撣撣灰,別有用意:“都怨你自己個兒。地太硬,你便慢著些走,椅子擺在那兒,你不會繞過去?老天不開眼,你也沒長眼睛?哭頂什麼用?但凡再有下一次,沒人會扶你起來,你若要哭,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