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這時候,京中突然傳出花家的兩個兒子經常流連花叢,與各家花樓的花魁都相交好的傳聞。華茂這小子一向奸猾,他做出這等事也不算什麼,花容卻是個老實的,他也會如此,可見他對惜晨並不是真心。
她在冷宮裡受苦,那個臭傻帽卻在外面遙遙自在,他憤怒之餘又有些心痛皇后。她這樣算深情錯付嗎?就像他一樣,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
得了,死與不死都無所謂了,讓她這樣活著也是種折磨。
他的放任與無視,讓她在冷宮裡待了五年,直到最後含恨而終,他們的心結都沒解開。
這麼多年過去了,心裡時常還想起她,有時候又很後悔,為什麼當初就沒有勇氣向她表白,告訴她,他有多喜歡她,問她是不是對花容真心?
可最終他沒那麼做,只是為了身為皇上的顏面,把一切想說的話都壓在心底。以致等到她慘死冷宮,留下了諸多遺憾。
皇后所生嫡子排行第五,賜名曦炎,這孩子一點也不像他母親的爽朗性子,反而心思深沉,一年到頭也很少說話,問他什麼只會答:“諾,諾。”
對於這樣的性子他甚不喜歡,他不像大兒子一樣開朗熱情,不像二兒子一樣身手矯健,不像三兒子一樣甜言蜜語會哄人,更沒老四那馳騁沙場的將軍天賦。他什麼都平平,平平的學識,平平的武藝,平平的為人處事。
沒有母親的孩子都可憐,他也嘗試著去關心他,可或許因為有之前的心結,總無法好好面對他,甚至怕看見他,看到那雙頗似母親的眼。漸漸地可憐變成了疏遠,一直到後來傳出他荒唐胡鬧的訊息,他才忽然想到自己還有這麼個兒子。
兒子已大,再想好好教養已來不及了,他便任之隨之,心想這樣也好,做個閒散王爺,也好過將來為君的苦楚。但是自那次看他呈上的“開科取士”的摺子,他才知道原來自己這個兒子並不平庸,而是心懷錦繡,他原先的所為也只是藏拙。
也對,在皇宮這樣的地方,一招行錯就性命不保,他能安安穩穩的活到現在,也算是難得聰明的。他有意栽培他,接連把一些朝中大事交託給他。他真的不負所望,每件事都做得很漂亮,還找到了敦王貪汙的證據,讓他可以正大光明的把他拿下。有這麼優秀的兒子,他就算現在死了,也能放心了。放心的把這萬里江山交託給他。
惜晨,你還在怪朕嗎?怪朕當初沒有給你解釋的機會?怪朕把你扔在冷宮裡不聞不問?
不過現在好了,朕馬上就會到地下陪你,就算有再多的怨,再多的恨,咱們也可以清算清楚了。
是情是恨是怨是仇,咱們一筆一筆慢慢的算。
你等朕,我就朕
第七十四章 養傷與評書
丁丑年四月,隆章帝纏綿床榻月餘,終在一個月黑的夜晚薨世。死前手裡緊緊握著一條洗的發白的手帕,隱隱可見滿臉淚痕。
皇上一死,舉國哀傷,正值國喪之際一切從簡,所有娛樂活動也一概禁止。
娛樂禁不禁止的李淺倒不在乎,只是為什麼要從簡到,連身上的傷藥都得少塗?
在床上躺了多半個月了,身上的傷都沒好全,她不由拉著老耿太醫的袖子連聲追問:“您確定您不是庸醫?”
這太醫姓耿名直,性格還真是耿直,聞言暴怒,一甩袖子,喝道:“你這小監恁得無禮。”
李淺聳聳肩,“開個玩笑而已,太醫大人何必生氣。”
耿太醫哼了一聲,扔下一包藥,怒氣衝衝地走了。
李淺不由嘆口氣,這個陳太醫醫術不錯,可就是太死板,傷藥塗多少,塗幾分都精確量過,她想多塗點也不肯,彷彿他那包是什麼療傷至寶。
氣走了太醫倒不怕,反正這裡有的是人給治傷。她招手喚:“小路子,過來給本總管上藥。”
“諾。”小路子見她擺譜,嬉笑著走過來,挖了一大塊塗在她身上一邊塗一邊道:“頭兒你身上真是白淨,面板也細,也不知怎麼保養的。”
說起這個李淺就一臉的鬱悶,她昏厥之後就被連夜送回太子府。幸虧她有內力護體,腿才沒被打折,也幸虧是醒得早,趕在太醫來之前醒過來,阻止了這些人給她診脈。
當時她對著耿太醫那張耿直無比的臉,哽咽出聲。言稱自己是個小人物,福緣太淺,被太醫診治會折壽,只求給包傷藥就好。
耿太醫受了太子之命跟過來,自是不高興,“之乎者也”的說了一大通。可她依然裝作大義凜然的樣子。不為所動。
病人不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