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坐車,更不要人打傘。
他步子邁得極大,黑色及踝披風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丟擲層層的衣浪。
雪花很快堆積在他的肩頭,領隙,帽沿上。
風越來越大,颳得周人都不由直眯眼睛,在心裡暗暗詛咒這比東晁的北海道還要嚴酷冷惡的天氣。
黑色軍靴陷在雪地裡,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然而放眼前路,一片茫茫雪簾,彷彿沒有盡頭。
他不能停下,更不能回頭。
因為,這就是他的命運,他的選擇。
剛跨進院子,織田亞夫看到屋簷上燃起的紅燈籠,無波無漾的眼眸,輕輕顫了一下。
院子裡隱約傳來了輕悠教弟妹學外語的朗讀聲,溫柔的音調,搭上可愛的童音,讓人心都是一暖。
他的步伐變得輕柔緩慢,舉步朝裡走。
一道聲音卻喚住了他。
回頭,正是相互扶持的軒轅夫婦。
側屋中,小廝奉上茶水立即退出了屋子。
厚重的棉布門簾放下時,屋裡燃著三個碳火盆子,依然覺得凍得糝人。
軒轅瑞德手上也拿著一份報紙,沉聲喝問,“亞夫,你,這,這真是你的命令。”
織田亞夫垂頭不語。
但這也算是一種預設了。
軒轅瑞德急道,“當時咱們還在拉薩,你一直在嗑長頭。這事兒,你不知道的,對不對?”
仍然是一陣冗長的沉默。
軒轅瑞德仍然在不住地找理由和藉口,都是為女婿開脫,別開報紙上那些輿論攻擊和各種激烈的譴責。
三娘看著翁婿兩的模樣,一個激烈地面紅耳赤,一個沉默得宛如死水,心下嘆氣。
“瑞德,你別說了。”
“怎麼能不說!現在這些報紙就愛胡亂寫,亞夫當時根本就不在華南,明明跟著我們去了西藏啊。這都是那個榮澤英傑搞出來的事兒,怎麼能扣到亞夫頭上。總之,我不會相信。”
終於,織田亞夫站了起來,目光平直地看著兩佬,說,“爹,娘,我只有一個要求,這些事不要讓輕悠知道。”
軒轅瑞德立即表態,“那是當然。這種流言蜚語,就喜歡沾上大戶人家沒事兒炒事兒,還不是為了圖賺錢,根本沒有認真拷據事實真相!”
織田亞夫欠身致謝,“謝謝爹和孃的理解。馬上元旦節要到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讓大哥他們過來,陪你們和輕悠一起過個團圓節。”
“好,我這就給寶仁打電報去。這元旦節,還是你們東晁的新年吧?呵,那咱們可得好好樂樂,給寶寶他們沖沖喜,爭取即時能順產。”
軒轅瑞德高興地轉身就要走,突然又頓住腳,回頭時,臉上仍有一絲憾色,“可惜清華今年又不能跟咱們一起過”
織田亞夫一笑,“爹不用擔心,待小小寶生下來,我們再一起去美國。”
聞言,軒轅瑞德眉眼大亮,一掃之前的懷疑和擔憂,高興地拉著老婆走掉。
亞夫在側屋中站了一站,才回了主屋。
而三娘跟著丈夫回屋後,坐了許久,才忍不住開了口,“瑞德,雖說事發時,亞夫根本不在場。可是,我記得十一郎一直有私下向亞夫報告重要軍情。寶寶以前也說過,亞夫是東晁遠征軍的元帥,所有將領皆歸他調遣。他分明就是
若是沒有他的縱容,明知道咱們天錦坊在應天府,榮澤英傑的大軍還是開進了城,進行大屠殺應天府,不是寡婦村,那可是咱們亞國目前被其他國家都承認的臨時政府的首府所在地啊!”
正興沖沖地寫信的軒轅瑞德,動作陡然一僵,臉上高興的表情就像水蒸氣一樣,迅速消失了。
這天夜裡,輕悠遺憾地說,“亞夫,若彤走了,十郎也不知道病情怎麼樣了?”
亞夫說,“你忘了,袁若彤雖看起來成熟穩重,但她還只有十六歲。她離家一個多月,自是要回去和家人團聚的。”
輕悠喃喃說,“這走得也太快了點兒,連個招呼也不打。人家正準備給她的謝禮呢,她這一路上為了救我,也吃了不少苦頭,真是個好姑娘。”
亞夫接道,“我已經送了她一車的禮物做答謝,你不用過意不去。”
其實,還有特別申令,讓榮澤英傑沒有動袁家的醫院公司,也因此袁家在這次大屠殺中救了不少同胞,倒是變相地為指揮不利、丟掉首府的姜家撈回了那麼一點點民心。
輕悠嘟起嘴,“唉,人家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