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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

”他停了一下,說到寇準,這是他一步步設計的手段,此時想到寇準的遭遇,卻也心悸:“只是這太后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要發落我到何等地步,我是心裡一點底也沒有。不但我沒有,便是滿朝文武也沒幾個知道的。也許”他沉吟著看向錢宛:“如今只有你父親知道,我將會是什麼下場!”

平地裡似一聲炸雷,錢宛跌倒在地,驀然間全部明白,今日丁謂特地將她找來,說這一番話語,連帶要送她回孃家的這一番用意,只覺得眼前一黑,忽然間身後一人伸手扶住了他。她緩緩睜開眼睛,卻見著丈夫丁珝滿眼的關切之心,忽然淚不可抑,伏在丁珝痛哭失聲:“珝郎,珝郎——”

錢宛的眼淚一直流到回了錢府,仍然未能停下來。

跪在錢惟演面前,錢宛的眼睛已經哭成核桃大了:“父親,父親,求您救救我們家吧!”

錢惟演手撫額頭,他嘆息一聲:“宛兒,你的家在這裡。”

錢宛憤憤地將帕子一摔:“父親,當年我不願意嫁,你硬逼我嫁了。如今我已經是丁家的人了,你又說這裡才是我的家。我算什麼,我在你眼裡算什麼?”她仰著頭,嘶聲力竭地質問著,便如一把針刺入錢惟演的心裡。

錢惟演閉上眼睛,他素來對子女們說一不二,如今面對女兒的質問,竟然有些無可奈何。嘆息一聲,只覺得整顆心這一刻都蒼老了:“好吧,我答應你。”

他緩緩站了起來:“備轎,我要入宮。”

此時,丁謂在府中徘徊來去,猶豫良久,才下定了決心道:“來人,備轎!”

丁珝已經送了錢宛回來,正侍立一邊,聞言道:“父親,這個時候,您要去哪兒?”

丁謂道:“我進宮。”

丁珝失聲道:“父親,這個時候您還能進宮嗎?”

丁謂腳步一滯,才緩緩道:“我自然知道,我跪宮門請罪去,總是可以的吧!”

丁珝一驚:“父親,您身體一向不好,怎麼受得了宮門長跪,更何況今日這天氣——”

丁謂抬頭望天,天邊正烏雲襲來,他苦笑:“正因為今天這天氣,我才去!”

丁珝跪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角:“父親,宛兒已經去求岳父了”

丁謂冷笑,嘆息:“我不敢相信他!”

門外有人嘆息:“那麼,你可敢相信我?”

丁謂轉向門口,怔住:“妙姑?”

劉德妙今日刻意地精心打扮過了,再加上一身白紗勝雪,更襯得她飄然欲仙,似要隨風飛去。但是卻笑容慘淡,眼中的悲哀更是掩飾不去:“我今日進宮,給太后講經說法。”

丁謂方欲大喜,隨之卻立刻明白過來,臉色慘白:“不,不要去!”

劉德妙淡淡一笑:“今日除了我,還有誰能替你進宮?”

丁謂跌坐在椅子上,無力的聲音自齒間吐出:“不,我不能讓你冒此大險!”

劉德妙慘然一笑,他坐在那裡,他叫她不要去,可是他的手卻沒有伸出來,他的眼神洩露了他的真實心理。

劉德妙最後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上轎。坐在轎中,她清清楚楚地說:“進宮!”她早就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了,不是嗎?可是她卻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女人啊,要騙的只是自己。

第一十六章 崖州

寶慈殿中,江德明送上冰湃的綠豆湯,劉太后微微一笑:“賜錢惟演一碗。”

錢惟演微笑:“多謝太后。”並不跪拜磕謝,只欠了欠身又坐回去,眼睛卻還盯著几上的棋局。

劉太后拿玉匙輕攪著綠豆湯,輕脆的玉聲在室中迴響:“看了那麼久,看出什麼來了?”

錢惟演抬起頭來,笑著搖了搖頭:“看不出來,每次我以為我知道你會走哪一步,可是每次卻都是你走完了我才知道全想錯了。”

劉太后笑了一笑:“瞧你說得這麼玄忽,別忘了我的棋還是你教的呢!”

錢惟演微笑:“三十年前,我就說不敢再在太后面前稱師了。”

劉太后笑了一笑:“你今天該不會是跑進宮來下上這麼一會兒棋,然後借這個來奉承我吧?”

錢惟演也笑了:“倘若太后這般容易受奉承,哪來今日這般局面。”

劉太后連忙放下玉碗,撲嗤一聲笑出聲來:“這句奉承的功力更高。”

錢惟演笑了一笑,說到正題:“王曾上書,要求皇太后遵遺制,與天子同臨承明殿受朝。太后看到制書了嗎?”

劉太后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