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相熟的宮人都知道的。她捧著糙米酒就跟捧著一罈子金疙瘩似的不許人碰,非要親自向皇后娘娘表白一下德妃的一份恭敬之意。總之,這罈子糙米酒那可不是一般的糙米酒,簡直是來歷非凡。
於是,瑞香捧著小瓷翁跪在皇后跟前說的天花亂墜,皇后也被奉承高興了,叫了她起來。
結果瑞香冒冒失失急性子,皇后話音兒剛落地,沒等旁邊的宮女接過糙米酒,她就雙手捧著瓷甕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身子一晃,就自己個連人帶東西一起摔了。結果如何,可想而知。
瑞香又驚又心疼又懊悔,犯了錯就半跪在地上不肯起來了,直接抹起了眼淚,口中翻來覆去地念叨著,“破了破了,糟了糟了。。。。。。”
瑞香語無倫次的話語,反倒是讓皇后舒心地笑了起來,渾身上下都跟著舒泰起來,德妃這出戏終於唱完了,這結局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好生安撫了幾句,並打發了哭哭啼啼的瑞香。徐皇后帶了黃嬤嬤起身去了偏殿書房。
“娘娘,這德妃今個兒演的是哪一齣啊?怎就打發了瑞香沒頭沒腦地送了一罈子糙米酒!這糙米酒再怎麼的從南邊兒千里迢迢的捎進京,在宮裡可算不上稀罕物什兒,可不至於讓瑞香稀罕成那樣,眼皮子淺的跟怕人搶了似的捧著不撒手,偏偏還自己個兒打碎了!”黃嬤嬤緊跟著問道。
皇后側頭一笑,“嬤嬤看出來了?德妃這出戏唱的夠精彩的,本宮看的可是高興極了呢!”
皇后意有所指的話讓黃嬤嬤想到了什麼,面色一喜,她探問道,“德妃難道唱的是一出“將相和”?”
“雖不盡然,卻也不遠矣,差不多就是嬤嬤想的這個意思!”徐皇后抿起唇,拿起書案上的毛筆蘸了蘸墨汁,在一張宣紙上一氣呵成寫完才放下筆。
黃嬤嬤湊前一看,皇后今兒寫的字兒她都認的,於是小聲唸到,“有木也是槽,無木也是曹,去掉槽邊木,加米便是糟,當今之計在破曹,龍虎相鬥豈不糟”。只是,唸完之後反而更糊塗了,“娘娘,老奴不懂啊!”
徐皇后知道黃嬤嬤識得一些字兒,只是讓她看這樣的典故,確實為難她了。於是好心情地給她開解道,“這幾句取自於三國時候的典故,當時周瑜和諸葛亮二人置氣互不相讓,魯肅就用這幾句說辭勸二人和解,意思是說對抗曹操,也就是“破曹”才是共同之道。於是,瑜亮二人化干戈為玉帛,才有了火燒赤壁,那是東吳與蜀中雙贏的局面。如今千年彈指已過,故人化為黃土,但這出和解的典故卻流傳了下來。瑞香最後唸叨的“破了,糟了”就取其最後兩句“當今之計在破曹,龍虎相鬥豈不糟”。勳貴多出自武將之家,沒想到德妃出身將門,這在學問上卻一點兒也不輸於書香門第出身的女子呢!”說到後來,徐皇后胸中好像生出了一種惺惺相惜之感,卻也讓她頓覺好笑,昨個兒還是蟄伏虎視有可能會赤膊撕咬的敵人,今個兒握手言和就感同身受了?這惺惺相惜,惜的是同病相憐呢,還是同是天涯淪落人呢?大概是因為,拋卻名分地位和利益之爭,她和她不過都是一個不幸的女人,一個可憐的母親。尋根問底,若說她們倆離的最近的,那就是曾經,她們承受過一樣的毀天滅地的剜心之痛罷了。
這會兒,馮德妃靜靜地享受著茶香,“娘娘宮裡面真是臥虎藏龍!這水的火候剛剛好,三沸水不老不嫩的才妙,真該讓瑞香那丫頭跟著好好學學功夫才是!”
右手小拇指上三寸長的金指劃過宣紙上的一串人名,皇后又隨意地把手中的名冊扔回炕几上,“既然有好茶,就當配一局好棋才夠味道,德妃陪本宮附庸風雅一回可好?”
“娘娘誠邀,臣妾卻之不恭,必當欣然應之才是正理兒!”馮德妃笑著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雲霧香茶,隨著徐皇后一起站起身去了右偏殿。
徐皇后執白子,馮德妃執黑子。
一枚白子當仁不讓地落下,“福貴人就是有福氣,在靈犀宮那位指頭縫裡漏出來的那麼點機會里,這才多久就懷了龍種,眼看這胎兒就要坐穩當了呢!真是當得起皇上大選的時候賜給她這個“福”字呢!”
一枚黑子也緊跟著在棋盤另一頭落下,“只怕這份兒福氣有些讓皇上對著靈犀宮那位心裡不自在呢?這麼著急忙慌地去恨不得八百年才肯去一回的行宮避暑,可不就是為了博取美人一笑,心疼帝都的酷暑悶壞了咱們水晶心肝兒一樣的玉昭媛!”
你來我往的,很快白子與黑子在棋盤上相接。
“宮正司那個可是皇上欽點隨扈的?皇上日理萬機,記著前朝的文武大臣,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