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不是個省油的燈,花雲月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害怕的嚥了口唾沫,壯著膽子蹲下身,伸出食指顫巍巍的接近採盈似乎還在闔動的鼻翼。她自認沒用多大的力道,即使是下手重了些,那麼短的時間也不足以讓人致死。
果然,採盈的氣息雖然微弱,卻並不是沒有,花雲月剛鬆了口氣,指尖就一陣火辣辣的刺痛,還來不及定睛細看,脖子上便橫著一柄雪亮鋒利的短劍。
握著劍的手塗著蔻丹,手指指節分明卻修長纖細,中指處繪著一朵惟妙惟肖的血色薔薇。
花雲月恍惚在哪兒見過這樣的一雙手,一時又沒想起來,刀口就抵在她細膩的脖子上,她也不敢移動半分,唇齒微顫,一向巧舌如簧的她,此時也嚇得啞口無言了。
“花家大小姐,我們又見面了。”紅玉顏的嗓音雖算不上柔媚,卻也動聽,此時聽在花雲月耳朵裡,卻只剩下冷冰冰的嗜血了。
她並不知道這位女俠曾經與花雲裳是何等關係,更不知道花雲裳“在世”時她就為了那位救命恩人,多次有過殺了她這個虛以委蛇的偽善姐姐的想法,她只是知道她武功高強,與採盈關係匪淺。
現下采盈被她所傷,江湖人士向來脾氣古怪火爆,這位不會直接殺了她洩憤吧?
是以花雲月想都沒想,趕緊為自己開脫,“女俠饒命,饒命!採盈她沒死,我沒殺她!”
身後人嗤笑一聲,冷聲道:“大小姐如今只是銳親王的一個小小侍妾,怕是不該來家將的院子吧,怎麼,就不怕自己名聲不好聽?”
紅玉顏是習武之人,當然知道採盈沒有性命之憂,只是當下她心情不好,這位花大小姐又恰好撞在槍口上,也怪不得她有意為難了。
其實採盈有言在先,花雲月是花雲裳最信賴的姐姐,儘管她並非善人,但卻對“死去”王妃甚是瞭解,王妃死得蹊蹺,花雲月定然知些內情,她自然不會殺她。
但採盈對王妃的事一直遮遮掩掩,她還是自己詢問來的妥當,儘管此時的她很累。
花雲月微微一怔,隨即便陪著笑臉,道:“女俠說得極是,我只是來此看看採盈姑娘,再無其他企圖,我這就走,這就走”
雖這麼說著,可脖子上的短劍沒有移走,她也不管亂動分毫,一張臉上寫滿了驚懼,細汗密密。
“哦?只是看看就把人給弄地上了,好歹採盈也是禁軍統領的夫人,花大小姐這麼輕描淡寫,怕是不太好吧?”紅玉顏看似冷靜,握著刀的手卻有些輕顫,鋪墊了那麼久,終於試探般的問出了心中疑慮,“還是說,對於花大小姐來說,人命本就如螻蟻,不管是丫環還是統領夫人,亦或是王妃娘娘,只要礙著你的眼了,便不管不顧一併除去了?”
“王妃”這兩個字從紅玉顏嘴裡蹦出來,花雲月的臉色就不太對了,採盈只說此女武藝高強,卻不曾提及她的過去,倒也曾提醒她,定然不能在她面前說花雲裳一句不是,這麼看來,她定是與花雲裳有交情了。
她心有不甘,那麼一個不爭不搶的木頭疙瘩,這些人作何對她死心塌地的?
細細想來,花雲裳的死越發顯得神秘,那夜分明是死了,可如今那個不知打哪兒來的花仙兒,卻又像極了她看來要坐上王妃的位置,比過去更要難上十分了。
“女俠這是什麼意思?莫不是以為雲裳去了,也是我之過不成?”花雲月是個會做戲的,霎時間擠出了幾滴淚水,“我便是萬惡歹毒,也斷然不會害自家妹妹,若然當真如此,你倒不如殺了我,讓我赴黃泉陪陪我那可憐的妹妹。”
說得可謂是情真意切了,花雲月不愧是花太傅的女兒,愣是把父親在官場那變色龍的姿態學了個十成十。
“你以為我不敢?”紅玉顏是殺手出身的,狠戾勁兒可不缺,倒不是她一點兒不相信她的話,只是這女人楚楚可憐的淚人兒樣子,像足了她惹她心煩的那隻狐狸精
原本還能控制,如今手中的短劍是當真無情了,鋒利的劍刃劃破面板,沾染上緋色的血液,與她指間的紅色花朵相得益彰,顯得分外妖嬈。
花雲月沒想到自己弄巧成拙,裝出來的悽婉哀傷再也維持不住,周身都開始打顫,疼痛讓她只抽氣,話都說不利索了,只愣愣的盯著微紅了眼的紅玉顏。
“紅姐姐,不要!”採盈醒的很是時候,揉揉眼見到這一幕,慌忙站起身來,卻也沒敢伸手去拉紅玉顏,只是驚叫這聲好歹是喚住了她,兩個一樣自私又膽小的女人,終於得以鬆了口氣。
紅玉顏收了劍,嫌惡的擦去劍上血跡,不緊不慢的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