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安看著沈曼的樣子又怎會不知道,但這脈象上的確是診不出來,這話便是自己跟自己說都覺得假,更何況要阿曼信呢?
“阿曼,不管你信不信,但大哥的確看不出你脈象上有何問題,而你肚裡的孩子一切安好,你信大哥麼?”
沈君安一臉的肅穆,沈曼慢慢地抬頭看著沈君安,雙眼卻一點點渙散開去,便是當初雲笙走了之後,沈君安都不曾見過沈曼這樣的神情,心底一疼卻抓著沈曼的手腕死死作勁,沈曼動也不動,如同斷線的木偶,不哭不笑。
許久之後,沈曼才開口,“大哥,無休跟我說,有舍有得,我算了我現在有的,便想,便是與天爭我也要保住我的孩子,可現在,我卻覺得我不能夠了,大哥”
倦極了的聲音裡裹著無邊的疲乏,沈君安聽得真切,也感同身受,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沈君安鬆開沈曼的手腕,抿了抿唇,“阿曼,你好好睡一覺,醒來就好了,咱們一處想法子!”
好不容易將沈曼哄得睡著了,沈君安卻是怎麼也覺得不安,心底惶惶的如何也不能踏實,站在沈園門口卻有一瞬間的迷茫,跟出來的硯臺看著沈君安這樣也不急不鬧,只是安靜地陪著,等沈君安回過神了之後,便看見邊上跟著的硯臺。
沈君安衝著硯臺輕輕笑了一下,那笑極短暫,快到都沒等硯臺回上一個笑就看見沈君安抹了一把臉,“硯臺,這邊暫且交給你,我出去一趟。”
硯臺看著沈君安匆忙離開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轉過身將手中的信箋折了折,最後還是放進了袖口裡面,罷了,再去寫一封,不然就算是寫了也送不出去,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做這事了,得心應手啊。
的確就像無休說的那樣,沈曼的命的確是好,貴到極點,總是能夠逢凶化吉的。
幼時康順,爹孃相親相愛,對她還有沈君安都是極好的,十二歲那年,雖說是父母雙亡,但卻是得了大哥沈君安所有的寵愛,回了沈家雖說過著不是小姐的小姐日子,但卻入了蕭子墨的眼,暗中的保護從未斷過,這一路走來,她的確好上太多了,比起旁的人,沈曼是幸福的。
但卻還是不夠,沈君安覺得自己對妹妹還不夠好,不然為何先有云笙傷了阿曼,現在又保不住阿曼肚子裡的孩子呢?
阿曼的話提醒了沈君安,既然無休知道阿曼中了毒,那麼肯定還有別的知道一些,佛家講求一個緣分天註定,但誰又能說強求過來的緣不是天註定好了呢的?沈君安出門是有事,而且帶著兩隻小瓷瓶,一隻瓶子裡是上次沈曼血塊裡的黑,一隻瓶子裡裝的卻是沈曼這次出的血,他倒是要上苦茶舍向無休討要一個明白!!!
正文 芷魅
沈君安到苦茶舍的時候沒想過雲笙也在這裡。
自從上次蕭子墨到沈家接走沈曼之後,雲笙病情反覆了兩日後總算是好利索了些,年關過後,雲笙在沈家待著也沒覺得舒服到哪裡去,倒是恢復到了以前在雲城時候的日子,白日裡出門到苦茶舍與無休喝茶下棋,雖無所事事但卻也悠閒。
只能說是雲笙與沈曼便是有緣無分,恰好雲笙沒有那天沈曼上雲間寺求福,這樣一錯開無休看得分明卻什麼話都沒有說,何必徒增煩惱呢?
等雲笙順著無休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見沈君安神色凝重地推開苦茶舍的門走進來,雲笙衝沈君安笑著點了點頭,沈君安在最初呆了一下之後立馬恢復過來,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訴雲笙阿曼的事情,畢竟現在的阿曼與雲笙早就沒了關係,當初那話他在屋外也聽見了,根本就沒有回還的餘地,雖彼此有情,但該斷的時候還是要斷乾淨的。
無休是極其聰明之人,只看了一眼沈君安的神情便猜到了所為何事,搖了搖頭,“莫要為難貧僧,貧僧上回已經告知阿曼過了,有舍有得才公平,更何況,事已發生,亡羊補牢罷了,再折騰也盡是無用功。”
無休的話對沈君安來說卻是殘忍,業已發生的?這話什麼意思?明明脈象之上一派平和,怎麼可能!!
“大師,我素來敬仰你,我也知道佛家講求一個緣分,若非天意便決計強求不得,但君安這一回便是求你一次,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阿曼受苦!”沈君安手心裡面捏緊了兩隻瓷瓶,指節上一寸寸露白,沈君安這一生一樣未曾開口求過人,便是當初瘦削單薄著身子站在沈家門口,那背脊也挺得筆直,但這一回,他是第一次這般憎恨看見無休那一臉無喜無悲的神情。
無休不言不語,沈君安卻是低下頭看著自己面前的地,誰都沒有去管雲笙在看到兩個人說了什麼之後的蒼白臉色,直到雲笙捏